新西兰福克斯冰川徒步记

    由基督城翻越亚瑟山口到达新西兰南岛西岸，沿海一路驾车行驶，风景大气秀美，经过霍基蒂卡后峰回路转，6号公路告别海景钻入山林，迎接我们的是新西兰著名的约瑟夫冰川与福克斯冰川。

    酷爱冰川旅行的我自然如视珍宝，特意在福克斯冰川安排了两晚住宿，选择当地流行的直升机空中观光加徒步的方式感受福克斯冰川。此前每与冰川相遇，都是自驾车或者乘坐火车、缆车到达冰川之上或雪山之巅，但由于我们本身就在冰川上，只能看到“冰”，却无法看到“川”。这次不然，直升飞机起飞之处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林，飞至空中则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穿过福克斯小镇，河流的尽头变成了冰，像瀑布一样的冰川由山谷铺来，走势减缓，最终与河水融为一体。这才是“川”的含义。

    迎着和煦的微风，晨光下我们来到直升机机场等待登机，10分钟的航程和冰川上两个小时的徒步，要做缜密的准备工作：穿上特质的厚羊毛袜、登山鞋、防雨服，手握登山杖，兴奋的感觉立刻充满了这个小小的机场——如果没有画着标志的停机坪，你根本无法想象，这片足球场大小的草坪竟是一座小号的直升机起降场。

    搞定装备，准备登机，直升机的噪音比我预想的大很多，即便带上耳机也很难听清对面人讲话。驾驶员介绍安全须知并确认安全带已经扣好，五名乘客要使用耳麦向机长确认后方可起飞。紧张感在起飞后全部变为兴奋，直升机飞行竟如此平稳，上升及降落时没有明显的失重感，空中也很少受到气流的影响而颠簸，只需放眼远方，欣赏脚下壮美的福克斯冰川。

    直升机在冰川的半山处降落，脚下是一片冰天雪地，仰望皑皑冰山延绵不绝，碧空如洗，空气中充满了甜甜的水汽。待直升机返航的噪音远去，山谷中只闻冰瀑奔涌，融水潺潺，童话般的浪漫。虽然每日有多架次直升机满载游客莅临冰川，但当地的环保工作非常得力，只有冰上停机坪附近的冰面略有污渍。徒步远方，幽蓝色的冰川清澈透光，冰川融水可以直接饮用。

    休整之后便是两个小时候左右的徒步，向导带队翻越起伏的冰川，穿过冰门，探寻冰洞，行进速度不快，对体力要求也不高。这10年来，福克斯冰川的高度大约下降了30米，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下降的趋势还有所加剧，向导指着远方的山崖给大家讲述这些年冰川线的位置，一年更比一年低。裸露的黑色山崖在阳光的暴晒下不时有岩体脱落，有些冰川上会因此蒙上一层灰黑色的外罩。向导说，再过10年，我们所站的位置将变为一泓冰水，不知再过多久，这千万年来形成的冰川胜景便一去不复返了。

    迎着阳光，向导一路抡锤挥镐为我们开凿通道，遇到需要攀爬的大型冰体，他会现场开凿台阶，这个过程充满乐趣，尤其在遇到天然形成的冰门之时，游客们纷纷按下快门、捡拾巨大的冰块或用登山杖“探测”冰洞的深度。我们很幸运地遇到两座天然冰洞，阳光穿透洞体，幽蓝色的洞口神秘莫测，吸引前来探秘的人们钻入其中。我认为更有情怀的是接上一杯冰川水，凉凉的喝下肚，劳顿尽消，更是最好的纪念。两个小时的徒步旅程意犹未尽。

    同行的老人和四岁的儿子因为年龄所限并不能参加冰川徒步，为了弥补遗憾，几个小时后，我又一次带领老幼团队登上直升机，这次我们选择了没有徒步行程的升级版冰川观光，这个行程飞得更远，穿过海拔低于1千米的徒步区，抵达两千米的雪山之巅。得以在更高的高度俯视福克斯冰川，当海拔超过1千米后，已很难分辨出冰川的走势，山体被一望无际的群山与冰雪覆盖，呼啸的山风中，寒意无边。

    直升机起降之时会将高度拉升至雪山之上，超过远方的库克山，那一瞬间，茫茫雪色中我看到雪山东麓的一片片宝蓝色的冰川湖，如同一颗颗宝石在夕阳下流光，虽只在视线中停留了几秒，依然美得令人窒息。几天后，当我们环绕新西兰南岛一圈来到东岸的这些湖边，亲手触摸到湖水，才真正发现，冰川和湖泊就是新西兰的灵魂。

    当然，著名的福克斯冰川小镇远不止徒步和观光这般简单，繁华的小镇自不必说，距离冰川5公里外的马森湖更是徒步和观赏日出的不二选择。在如此袖珍的村落中隐逸着米其林星级餐厅，欣赏美景的同时让远道而来的游客们大快朵颐。

    回想在冰川徒步时的路上，望着远方潺潺的瀑布，我们总梦想能走到那里，后来发现地势起伏，真的太远了。我们的行程在一片高地上远观瀑布后结束，不知道瀑布后面的风景是否会更美，抑或隐藏着千万年前形成的神秘冰洞？

    也许终有一天，自然会被人类的文明湮灭。每每想到这里，总希望多看看这个世界，面对冰川，面对青山幽谷，人类的渺小和对自然的敬畏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