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树荒”突袭美国

    从过剩到短缺，美国圣诞树市场是2008年以来经济形势的另类写照。

    每年的最后两个月，家住美国俄勒冈州的凯西·格洛根都很忙。今年，他从自己的林场收获了7万多棵大冷杉和高加索杉，把它们装上卡车，运往太平洋西北海岸地区销售。

    美国《大西洋月刊》网站文章称，作为北美最大的圣诞树种植区，俄勒冈州出产的圣诞树中有差不多一半被卖到加利福尼亚州，其余的分散到美国各地，甚至流向加拿大和墨西哥。

    过去几年，格洛根的生意不断缩水，曾经每年栽种10万多棵树的林场，如今的种植面积只有10年前的一半左右。随之而来的“圣诞树荒”，成为2008年以来经济形势的另类写照。

    格洛根解释说，21世纪头几年，圣诞树的销售情况远比现在火爆，土地和工人也容易找。以行业组织“太平洋西北岸圣诞树协会”管理人员的身份，这位农场主表示，“在我看来，农户们对圣诞树的供需不平衡缺乏认知。”

    圣诞树种植业对经济形势的反映具有滞后性。在北美，最流行的圣诞树品种需要8至12年才能长到可以砍伐的高度。21世纪初，圣诞树一度种植过量，并在2008年前后大批入市，却正巧赶上金融危机爆发，很多消费者被迫削减节日开支，不再买树。

    结果，用行业组织“全国圣诞树协会”执行理事提姆·奥康纳的话说：“圣诞树价格雪崩，许多农户赔了钱，直接导致他们缩减投资额度，甚至转向其他经济类作物。”

    那之后又过了10年，到2017年，危机引发的圣诞树减产终于显现出影响力：市面上货源短缺，价格飙涨。格洛根指出，对美国西北海岸地区的消费者来说，每棵树预计要多花10%的钱，等着挑选圣诞树的客户也没有像往年那么丰富的选择。

    从这种意义上讲，格洛根是幸运的。他家的林场历经多年萧条，总算等到了新一波上涨行情。他回忆说，“开车转转，你会发现很多林场根本没有补种树苗。我早就警告过买家，圣诞树供不应求的局面正在逼近，但如今这么严重的短缺还是让人震惊。”

    在北卡罗来纳州和密歇根州这两个圣诞树产量位居全美第二、第三的地方，圣诞树供应量都显著减少。《纽约时报》此前指出，2016年，美国人购买了2740万棵圣诞树；供应短缺还波及出口业务，今年的圣诞树出口量会减少约150万棵。

    作为俄勒冈州最有实力的种植户之一，肯·库克今年有望卖出80万到85万棵圣诞树，和往年大体持平。年过八旬的库克将其归功于自己的远见，他告诉《大西洋月刊》：“存量过多的时候，很多种植者要么不再种植，要么减少种植量。但我每年都会补充差不多100万棵树苗，我知道将出现什么情况。”

    即便如此，库克还是无法彻底摆脱市场周期的影响——2016年，他的圣诞树生意才实现过去10年来的首次盈利，“这段时光对俄勒冈州的圣诞树种植者来说是难熬的，很多人一直以低于种植成本加运输成本的价格赔钱销售。”他说。

    库克的圣诞树中，有85%被沃尔玛这样的大公司提前预订了。这些零售巨头已经敲定了未来几年的采购计划。相比之下，园艺中心、托儿所、非营利机构和小企业更容易被“树荒”困扰。库克表示，“由于圣诞树缺乏，小型零售商恐怕在市面上买不到树了”。

    加州圣迭戈县北部的一个小农场就遇上了库克所说的这种情况。农场主帕特里夏·维特多利亚是一名二级批发商，靠卖圣诞树赚来的钱投资第二年的农事。2016年，她头一次碰到买不到足够的圣诞树的问题，收入减少了一半。今年，因为担心货源被大公司抢光，维特多利亚的丈夫转了十几个林场，分别从四家规模较小的供应商那里进货，补足了库存。她表示，自己除了涨价别无选择，因为圣诞树的进价比去年高了15%。

    天然圣诞树短缺的另一个后果是，人造圣诞树日渐火爆。提姆·奥康纳把人造树走红的原因归结于使用便捷，也有人觉得用人造树更环保。不过，按照《纽约时报》提供的数据，后一种观点缺乏证据支持，因为天然树在生长过程中会吸收二氧化碳，而且往往是本地自产自销，不像人造树那样需要进口。另外，天然树是可以无害降解的。

    《大西洋月刊》总结说，圣诞树市场被既定规则左右：供应短缺推高价格，吸引农户种下更多的树；树苗还未长成时，短缺的影响持续。等到它们长成，市场重新变得饱和，价格再度回落。凯西·格洛根认为，农户们现在要遏制冲动，“这种循环不应该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