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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05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给他们讲述自己故事的最后机会”

二战老兵影集:消逝的面孔在此定格

本报记者 贾晓静   青年参考  ( 2017年07月05日   11 版)

    肯·史密斯(英国)

    菊池博秀(日本)

    威利·格雷瑟(加拿大)

    米歇尔·蒙特伽诺(意大利)

    安纳托利·乌瓦罗夫(俄罗斯)

    乌利·约翰(德国)

    第二次世界大战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随着时光流逝,参加过战争的老兵正悄然消失。

    这些逐渐消逝的面孔引起了美国摄影师萨沙·马斯洛夫的关注。过去6年间,马斯洛夫启动了名为“幸存者”的拍摄项目,在22个国家寻访了百余位老人,并通过最新出版的影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面孔》,记录下53位战争亲历者的肖像以及他们的故事。

    马斯洛夫相信,影集中的每幅肖像都在描绘一段历史。“这可能是他们讲述自己故事的最后机会……他们的故事或波澜不惊、或震撼人心,对当下的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他在接受“observer”网站采访时表示,这本影集最重要的意义在于提醒人们如何面对未来,“在眼下这个随处可见‘仇恨言论’的时代,我担心人们会忘记曾经的教训。”

    肯·史密斯(英国)

    战争爆发那天我在教堂。上午11点,我听到时任首相张伯伦的讲话:“我们处于战争状态”。我喜欢足球,朋友告诉我,参军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踢球,我信以为真。

    1941年5月,我所在的“曼彻斯特”号停泊在苏格兰斯卡帕湾,打算从“胡德”号战列巡洋舰上转移物资。一天,我收到写着“父亲病危”的电报,恳请指挥官准假,但遭到拒绝——我是船上的炮手。正彷徨间,前方传来了发现德军“俾斯麦”号战舰的报告。

    “曼彻斯特”号以闪电般的速度前往冰岛北部,拼命追逐目标,直到燃料耗尽。一周后,皇家海军终于拖住了“俾斯麦”号,将其击沉。

    此后,我调往地中海舰队的“佩内洛普”号服役。1941年晚些时候,我们成功地截击了一支德军运输船队,但“佩内洛普”号也被重创,甲板上血流成河。我撤离没多久,这艘因中弹太多而被戏称为“胡椒瓶”的战舰就带着417名水兵沉入了海底。

    菊池博秀(日本)

    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时,我只有12岁,那么年轻,一心想帮助国家打赢战争,完全不顾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我们这些少年被告知,应该为“为国捐躯”感到荣幸。所有人都被洗脑了,我们热忱地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高尚的。

    两年后,我申请成为飞行员。但那之后不久,大群美军战机飞过时遮天蔽日的景象便频繁出现在我眼前,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们一次次被告知赢得了胜利,这让我们相信裕仁天皇就是“神”。当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便丧失了斗志,剩下的只有无限的迷茫——那么多亲朋好友的死,原来毫无意义。

    威利·格雷瑟(加拿大)

    我出生在一个波兰犹太人家庭,在德国巴伐利亚州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希特勒上台后,形势急转直下。赶在战争全面爆发前,父亲安排我和一个姐姐前往英国避难。

    参军后,我被编入主要由波兰人组成的第10猎兵团,经由诺曼底战役重返欧洲大陆。在1944年夏的法莱斯包围战中,我们与友军合作,击溃了一支5万人的德军部队。

    因为通晓德语,我被上级叫去帮忙讯问一群俘虏,竟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名我儿时的同乡。当我操着家乡口音告诉对方,他面对的是一名犹太人时,对方惊呆了。

    战争结束了,我在加拿大定居后获悉,双亲和三个兄弟姐妹已在纳粹大屠杀中遇害。夜深人静时,我不断自问,童年的玩伴怎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战争把人变成了怪物。

    米歇尔·蒙特伽诺(意大利)

    1942年,我是意大利边防军的一员,主要任务是镇压南斯拉夫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白天,我们像朋友一样微笑着问好,晚上便成为互相厮杀的敌人。

    第二年9月,由于墨索里尼政府倒台,我们接到了撤退命令。然而,德国人很快抓住了我们,把我们塞进火车(每个车厢有50~60人),送往后方服苦役。

    我们被告知意大利囚犯必须为德国人工作,但我所在部队的214个人无一同意。德军威胁称,如果我们拒绝,就要挨枪子。6个小时的僵持后,什么都没发生。这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我们很快被转移到一处集中营,不断遭受毒打,仿佛注定要在那里死去。

    就在绝望之际,盟军出现了。我再次获得自由,整个人幸福得要爆炸。

    安纳托利·乌瓦罗夫(俄罗斯)

    在列宁格勒(现圣彼得堡)接受培训后,我加入了苏联里海舰队。整个1942年,我们频繁出动,先把来自阿塞拜疆的原油转移到小型油轮里,再通过伏尔加河运到各个炼油厂。

    敌人察觉了我们的行动,频繁实施空袭。我搭乘的船是临时征用的,但在首尾安装了高射炮。这招非常有效,它迫使敌机爬升到更高的地方投弹,大大降低了轰炸的准确性。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艘油轮被击中。时值深夜,泄露的原油熊熊燃烧,舰船周围化作一片火海。不断有人从船上跳下,但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从一片火海跳进另一片。

    纳粹德国投降后的1945年6月24日,一场规模空前的阅兵式在柏林举行,大约1.5万名苏联士兵接受了检阅,我是其中之一。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

    乌利·约翰(德国)

    1944年从军官学校毕业不久,我就被派往比利时,参加孤注一掷的阿登反击战。那年12月31日,我失去了左臂。

    根据德军统帅部的命令,四肢受重伤的士兵一律要截肢,因为这样可以让伤势恢复更快。一个多月后,我就回到了部队,准备在德国本土迎接末日。当时,我身边的绝大多数人相信自己是为了拯救祖国而战;如今看来,他们是抱着好的动机做了错误的事情。

    战争的最后几个月令人不堪回首。身为指挥官,我最终决定违抗命令,解散了自己的部队。我本打算让部下把剩余的枪支弹药瓜分,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带着武器离开。我知道,这样做等于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但我同样知道,继续作战已没有意义,士兵们应该回家。

    战后,我尝试和法国、苏联、美国的退役军人建立联系,昔日的敌人中有不少和我成了朋友。我们这些老兵都相信,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理解战争真正意味着什么。

    英国《每日电讯》报、美国“赫芬顿邮报”网站、美国航空航天杂志网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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