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伊斯兰国”，光靠攻城略地不行

    要彻底击败“伊斯兰国”并确保其不会死灰复燃，就必须提升相关国家和地方政府的经济、技术和政治实力。否则，恐怖主义的“外溢”效应，很可能令世界变得更不安全。

    上周，美国国务院在华盛顿牵头召开了打击“伊斯兰国”（IS）国际联盟部长级会议，来自60多个国家的代表声明，将继续团结一致消灭IS这一全球威胁。作为去年7月之后又一次相同主题的会议，除了进一步实施军事行动的可能性，与会各方还就资金支持、情报共享、对收复地区的维稳等议题展开了广泛的讨论。

    此次会议的背景是，IS虽然离覆灭似乎已经不远，但仍然威胁着很多国家及地区的安全。据我们估算，2014年以来，IS在伊拉克与叙利亚控制地区的人口分别减少了约80%和56%。其对占领区内最大城市摩苏尔的控制也遭到瓦解，所谓的首都拉卡已沦为孤城，被多国联军攻下只是时间问题。

    2016年，轰炸IS的外国战机数量达到巅峰，如今大幅减少。几千名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的IS分子或被歼灭、或被俘，或沦为散兵游勇，转入地下活动。

    虽然多国部队取得了巨大胜利，但令人担忧的是，即便IS的所谓“哈里发国家”垮台，该组织也不会轻易销声匿迹。2003年，美军攻占伊拉克后不久，陆军上将大卫·彼得雷乌斯曾问：“告诉我怎么收场。”这个问题现在依然没过时。短期内，IS直接攻击美国本土及其盟友的威胁甚至可能有增无减。

    过去两年，尽管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自封的版图缩小，IS仍主导或诱发了多起恐怖袭击，欧洲的巴黎、柏林、伦敦和美国的奥兰多、纽约都深受其害。而今，该组织的魔爪遍布全球，除了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核心统治区，还有8个自设的省，另有几十个野心勃勃的团体以及数以万计直接接受其指令的个人，匿藏在亚洲、中东、非洲、欧洲和北美。

    要彻底消除IS的威胁，第一步当然是解放摩苏尔和拉卡。唯有令其“国不成国”，IS方有可能失去对全球恐怖分子的吸引力。然而，和此前的基地组织一样，一旦失去大本营，IS很可能蔓延至别处，继续扩大影响。

    外国联军未能消灭的IS分子可能逃离伊拉克和叙利亚，回到故乡寻求庇护，或者涌入新战场。留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支持者和领导人将转入地下，采用游击战术重新组织武装，伺机卷土重来。该组织还将继续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网站散布意识形态的宣传，鼓励极端行动，煽动恐怖袭击。

    IS是美国出兵伊拉克及此后撤离行动的产物。2003年，美国的干预改变了伊拉克的政治平衡。此前，伊拉克由人口占少数的逊尼派掌权，美军入侵后，政权落到人口占多数的什叶派手中，逊尼派对此倍感不满，激起极端主义倾向。2011年，美军撤出伊拉克，邻国叙利亚又爆发内战。很快，伊境内的极端组织跨过边境，将活动重心转移到叙利亚。

    巧的是，美国当时从伊拉克撤军，导致许多意料之外的后果：中东失去了与伊朗抗衡的力量；伊拉克军队的职业化进程戛然而止；什叶派领导的伊拉克日渐政治化、腐败丛生、愈加羸弱时，美国人反而抽身离去。就这样，2014年初，发生了令美国政府震惊的一幕：IS士兵突然杀出叙利亚，迅速挺进，一路打到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市郊。

    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和奥巴马都宣称伊拉克战争已经结束，可战争不会因为一纸政令画上句号。特朗普政府不能第三次犯同样的错误。要等到地方武装夺回被IS占领的地区，地方政府真正有效地运作起来，才能放心地宣布IS已被击溃。这不仅要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实现，还涉及其他一些被IS染指的地区，包括阿富汗、尼日利亚、利比亚和埃及等。

    击败“伊斯兰国”对叙利亚的难度尤其大，目前，该国还没有受到认可的地方政府组织打击恐怖分子。解放拉卡后的困难依然不小，如何处置这座城市就是个问题。即便多国联军夺取拉卡获得进展，各方在就叙利亚的未来举行谈判期间，西方国家也要准确选择自身的立场。

    在那些管理不善的国家，IS更容易得势，这并非偶然。建立政权其实很棘手，所以，伊拉克战争后的美国政府都不爱打仗。但如果某处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战争也会无休无止。

    要彻底击败IS并确保其不会死灰复燃，除了军事手段，还需采取措施提升国家和地方政府的经济、技术和政治实力。现在，我们优先要做的就是大力安抚民心，因为民怨会催生极端主义。对此，美国不必一力承担，但特朗普政府应该带起头来。

    本文作者之一琼斯是兰德公司旗下国际安全与防务政策中心主管，同时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兼职教授。第二作者多宾斯退休前任美国国务院驻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特别代表，现为兰德公司外交与安全政策特聘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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