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军警“被罢工” 不法分子狂欢

    2月11日，在政府威胁以叛乱罪名提起刑事诉讼后，巴西圣埃斯皮里图州的罢工军警与政府达成协议，同意返回工作岗位。罢工持续的数日里，不法分子趁着“执法真空”杀人劫掠，截至当地时间13日下午6时，骚乱已造成146人死于非命，直接经济损失高达1.26亿美元。

    “这座没人保护的城市太恐怖了”

    商店开门的一瞬间，人们蜂拥而入，争分夺秒地将货架上的食物扔进购物车，就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自然灾害疯狂囤货。

    “超市总算开门了！家里食物所剩不多，我的两个孩子就快饿肚子了。”推销员维托尔·保罗背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告诉英国路透社，“我们就像被锁在自己家里的人质，不敢迈出家门半步。”

    巴西圣埃斯皮里图州居民格洛丽亚·格里普告诉沙特《阿拉伯新闻报》，她家附近的面包店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抢劫了，所有商店都吓得不敢开门，她被邻居的狗咬伤都找不到能治疗的诊所。更令格里普不安的是，在她居住的中产阶级社区，看不到哪怕一位士兵巡逻，“也许他们去了更危险的地区”。

    自从军警不再上街执勤，圣埃斯皮里图州多座城市爆发骚乱，治安急剧恶化。商场、学校、医院关闭了一周，公共交通瘫痪，人们不敢出门，街上空空如也，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社交网站上的视频显示，犯罪分子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进行枪战、打砸车辆、哄抢商店。据路透社报道，圣埃斯皮里图州首府维多利亚市一天就有200多辆汽车被盗，至少两辆公共汽车被焚烧，平均每天发生约20起谋杀案，是2016年全国日均谋杀率的6倍。当地警察工会的统计数字显示，军警罢工造成全州146人在暴力事件中丧生，逾300家店铺被抢，据巴西国家零售协会统计，这已造成超过3000万美元的损失。由于空间不够，太平间不得不把遗体堆放在地板上。

    “我们仍然充满了恐惧，我的孩子没法去上学，我们是被囚禁在自己家里的囚徒。”39岁的刑事律师贾米丽·波纳托告诉加拿大《环球邮报》。她已经一周没去上班了，两个孩子也没离开过家。“每天都有人死去，这座没人保护的城市太恐怖了。”

    “人们害怕上街会被攻击，他们就像被关在监狱里一样。”该州代州长塞萨尔·科尔纳戈告诉卡塔尔半岛电视台。

    18岁的艾琳·桑塔纳有两个儿子，她告诉路透社，大多数民众理解军警罢工，但他们的罢工让普通人遭受到各种威胁。“我们能忍受他们罢工两三天，但一周的混乱是不可接受的。”

    28岁的教师卡约·瓦尔加斯认为，如果警察是唯一能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力量，那么这个社会已经彻底失败了。“我很失望。中产阶级在这个动荡的国家享受虚假的安全，但贫民窟的人们每天都过着这种生活。”

    “军警家属们忍无可忍了”

    2月10日，巴西总统特梅尔首次就圣埃斯皮里图州军警罢工事件表态，痛斥罢工是“非法的、不能接受的行为”，“对自身权利的诉求不能以绑架巴西百姓为代价”。圣埃斯皮里图州州长保罗·哈通怒斥军警在“敲诈”。国防部长劳尔·容曼告诉巴西UOL新闻网，犯罪率上升的直接原因是军警罢工，“无论是否知情，他们都站到了杀死平民的罪犯那边”。

    参与罢工的亚历山德拉·泽维尔是位警察的妻子，她告诉加拿大《环球邮报》，她为罢工期间的生命损失和四处弥漫的危机感到遗憾和悲伤，但并不认为自己有罪，也不应对此负责。她认为此事主要应归咎于政府——在罢工初期，政府并未与军警协商、采取措施保护民众。

    路透社称，由于巴西法律禁止警察罢工，他们的女眷便以堵住圣埃斯皮里图州19个军警支队大门的方式，阻止警车和警察上街执勤。不过，很多人指责这是军警在钻法律的空子。

    “如果你们坚持进去，我们不会让你们离开。”一名女性示威者警告两命手持步枪、身体结实的警察。他们礼貌地同意了。

    罢工运动的发言人格拉奇艾拉2月4日接到一名警察妻子的电话，称有8名军警家属正在一军警支队门口示威，要求州政府提高军警待遇。得知此事后，格拉奇艾拉不顾丈夫阻拦，通过网络联系了不少军警家属，准备去丈夫所在的支队门口抗议。

    “曾在家中默默等待的军警家属们如今忍无可忍了，我们承受着相同的痛苦，并准备为此行动起来。”格拉奇艾拉告诉美国雅虎新闻网。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抗议者告诉马来西亚《每日星报》，她的丈夫去年值班时被杀害，她们只是希望警察拥有应得的权利——按时领取工资、得到更好的武器装备和必要的安全保障。“我们受够了！”另一位寡妇说。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巴西连续7年通货膨胀，但军警的收入没有任何增长，基本工资仅有约867美元，在该国属于低水平。圣埃斯皮里图州面临严重的公共预算危机，该州军警收入在全国26个州和1个联邦区中排名靠后。

    此外，军警工作条件很差，警车破旧，连防弹衣都要轮流穿，这让他们的家属感到“羞耻和悲伤”。自1994年以来，里约州超过3000名警察殉职，超过了美军在二战中的伤亡率。种种因素导致军警普遍士气低迷。

    如果满足军警家属的要求，将工资上调43%并提高加班补贴，州政府需投入约1.6亿美元。然而自去年起，为重振经济，巴西国会通过了公共支出上限，该州没有额外预算承担此项支出。

    “州长什么都不会给我们，因为我们只是一群没有任何知识或力量的女人。”泽维尔绝望地说。

    有人担心罢工蔓延

    2月11日，随着巴西联邦政府派出的数千名军人、警察抵达圣埃斯皮里图州维持治安，维多利亚街头逐渐平静，抢劫、谋杀等犯罪活动明显减少，公共交通部分恢复，公立医院重新开门，但规模较小的私人诊所和商店仍然大门紧闭。

    “上周这里就是一座鬼城。”国防部长容曼告诉英国《每日邮报》，“如今我们看到城市开始恢复常态，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海滩上、街上散步。”不过，他承认“形势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据BBC报道，2月10日，联邦政府威胁要以叛乱罪指控700多名罢工军警。如果被定罪，他们将面临两年监禁。容曼呼吁女性抗议者允许警察上街巡逻，“不要将丈夫送进陷阱”。

    经过数小时谈判，圣埃斯皮里图州政府10日与警察协会代表达成协议，结束了长达7天的罢工。作为交换，军警们不会面临任何惩罚。州政府并未同意提高军警待遇，但承诺在4月底参照财政状况提交一份相应提案。

    由于诉求未得到满足，围堵军警支队大门的家属们到次日仍未散去，一些人甚至将自己绑在大门上以示决心。“我们会坚守在这里，直到州长来跟我们谈判。”一名抗议者告诉路透社，签署协议的警察协会并不能代表他们的意见，因此他们拒绝让步，并继续罢工。

    13日，赶来支援的3000多名军人尚未撤离，仍驻扎该州协助维护治安。

    事实上，据《里约时报》报道，警察罢工在巴西并不鲜见。2012年里约狂欢节前、2014年巴西世界杯前，该国军警、民警和消防员均发起过大规模罢工。

    正如《纽约客》杂志所说，在过去两年里，随着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急剧下跌，巴西经历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和社会动荡，公共财政随之受到重创，许多州甚至难以确保基本的健康、教育和安全服务。在这种艰难环境中，巴西政府面临两难选择：要拯救经济，就得削减社会福利和政府开支，但由此导致的警察和公务员罢工进一步加剧了社会动荡。

    据《阿拉伯新闻报》报道，沿海的圣埃斯皮里图州拥有380万人口，主要收入来源是海上油井、咖啡豆种植园和旅游业，在过去几年中备受冲击。州长哈通是财政保守主义者，主张削减公共开支以免陷入债务危机，这导致了该州率先爆发军警罢工。有人担心罢工蔓延到其他经济拮据的州。

    当地时间2月10日晚上起，里约州数十个警署出现了抗议活动。不过当地官员表示，里约超过95%的警察仍在巡逻，民众无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