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推出系列紧急措施，但收效甚微
印度首都雾霾围城
本报记者 高珮莙
青年参考
（
2016年11月30日
05
版）
11月6日，德里空气污染严重，约1800所小学暂时关闭，约90万小学生受影响。
11月25日，为应对极端空气污染，印度最高法院发布禁令，禁止向首都德里及周边地区颁发烟花爆竹销售执照。近年来，德里空气质量每况愈下，汽车尾气、火力发电、工业排放、焚烧秸秆、明火取暖等多重因素导致雾霾频发，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措施，但似乎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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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户外就像毒气室”
气温还没降下来，但德里的冬天似乎提前降临了。这个熙熙攘攘的南亚大都市被浓重的灰色烟雾笼罩，部分地区能见度只有几百米，即使中午也很难在十字路口分辨出交通信号灯的颜色，到处都是剧烈燃烧后的烟尘味，行人流泪不止。
“有生之年我再也不想看到这种场景了。”与政府合作的科学家乔治（M.P. George）告诉《华尔街日报》，“这给德里每个居民敲响了警钟。”
据《纽约时报》报道，印度首都的空气质量多年来持续恶化，近来引发了普遍担忧。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德里的空气质量达到全球最低标准，危险污染物的平均浓度是北京的近3倍。不久，美国驻印度使馆开始公布其空气污染检测数据，城市精英阶层纷纷抢购空气净化器和过滤口罩。
经济高速增长、城市快速扩张和对环境毫无节制的破坏，是印度空气污染的罪魁祸首。每年秋冬季节污染都会加剧，许多穷人靠燃烧垃圾取暖，农民在田里焚烧农业废弃物。“德里户外就像毒气室。”德里首席部长克里瓦尔告诉美国《时代》周刊。
如今，空气污染已成为印度人早亡的主要原因，每年约62万人因空气污染引起的疾病死亡。与其他大城市相比，德里孩子的肺普遍较弱。
“政府的不作为导致人们寿命缩短。”印度最高法院审判员巴达尔·艾哈迈德告诉《印度快报》，“如果这不是谋杀，又是什么？”首席大法官塔库尔（T.S. Thakur）甚至称“德里正在死去”。
每到污染严重的天气，政府都会建议民众少出门，但很多户外工作者别无选择。“我咳个不停，但我能怎么样呢？”人力车夫拉梅什·库马尔告诉《时代》周刊，雾霾让他头痛不已，在拥堵的街道上拉车也越来越困难。“我只希望晚上不要有大卡车撞到我。天黑后什么都看不见，我的车上又没有灯。”他发出低沉嘶哑的笑声，补充道，“也许他们能听见我咳嗽吧。”
政府采取一系列紧急措施
11月初，德里市政府史无前例地关闭了超过1800所公立小学，并建议家长在空气污染危机消失前不要让孩子出门。11月25日，最高法院下令，禁止向首都及周边地区颁发烟花爆竹销售执照。
《纽约时报》称，对几代印度人来说，烟花是庆祝宗教节日的重要元素，烟花生产已形成庞大产业。去年，印度法院拒绝全面禁止烟花，认为此举会侵犯公民权利。
今年10月底，以燃放烟花作为庆祝手段的排灯节过去后，德里空气质量急剧恶化，PM2.5浓度飙升至世卫组织安全标准的90倍、印度政府安全标准的16倍，刺鼻的烟雾严重困扰着2500万居民。
“人们走出家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连几米外的东西都看不见了。”律师戈帕尔·珊卡拉纳拉亚南告诉《纽约时报》，“这真的太可怕了。”
11月3日，低能见度导致20辆汽车连环相撞，至少12人受伤。越来越多的居民出现呼吸道疾病。一位气象部门官员告诉印度NDTV电视台，德里的能见度仅有200米。数百人戴着口罩举行抗议，社交媒体上充斥着恐惧和失望。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11月6日，克里瓦尔在紧急内阁会议后承诺采取一系列措施应对极端空气污染：所有建筑和拆迁工作暂停5天，防止粉尘扩散；洒水车在主要道路上不断巡逻以抑制扬尘；禁止垃圾填埋场燃烧废物；关闭大型燃煤发电厂至11月中旬；限制私家车上路，公共汽车的燃料将从柴油逐步转为压缩天然气；建议居民经常清洗眼睛、用温水漱口。
戈帕尔对法院禁止销售烟花感到“非常高兴”，但泰米尔纳德邦烟花制造商协会主席阿塞塔比十分沮丧，11月25日下午他连一张订单都没见到。他认为烟花不应背上导致污染的黑锅，砖窑才是污染物的主要“贡献者”。
对此，印度环境部长戴夫向《印度快报》呼吁，治理污染需要民众加强自律，社会各界需共同努力改善空气质量，“任何人都不应沉溺于政治指责游戏”。
口罩和空气净化器卖疯了
自从搬到德里，瑞希·延加每次接到母亲的电话，她的开场白都是：“你买面具了吗？”3周后，延加终于让步，打算买个据说能阻隔污染物的口罩。他来到防空气污染产品的小型高档专卖店Nirvana Being，发现收银台前有数十人在排队。
“刚开这家店时，人们都觉得我疯了，但现在，每天有10个小时，店里都有人在排队抢购。”该公司负责人迦·达尔·古普塔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他拒绝透露确切数字，但声称过去10天卖出的口罩就超过了去年全年销售总额。
类似的一幕，在这座污染严重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
智能空气过滤器公司的CEO杰伊·卡奈延告诉CNN，他们10月只卖出了50台空气净化器，但11月第一周就突破了500台；售价1～3美元的廉价面罩去年一个季度只卖出2000只，但最近一周卖出了5000只。电商亚马逊称，印度人近期对防护面罩的需求量达到了2015年的13倍。研究公司TechSci预测，印度明年的空气净化器销量将从4万台增至10万台，到2021年将带来超过两亿美元的收入。
虽然生意红火，但卡奈延和古普塔并不开心，他们表示更重视公众利益。“我极力向人们呼吁，德里的污染是个大问题，但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直到问题变得如此严重。”杰伊告诉CNN。古普塔则哀叹“固执而被动”的政治文化造就了当前形势，政府的紧急措施太少、太迟了，“没有人知道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危机中”。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让人们遵守政府的规定并不容易。
一个天气微凉的早晨，38岁的拉姆·维纳伊·索尼和邻居们聚集在德里东部的贫民窟里，像以往一样点燃了一小堆柴火。他担心雾霾影响两个孩子的健康，但觉得自己烤火取暖没什么错。
“是的，这造成了污染。”他告诉《华尔街日报》，“但凛冬将至，我们既没有取暖设备也没有封闭的屋子。如果穷人不自己烧火取暖，谁会来帮我们？”
11月25日，为应对极端空气污染，印度最高法院发布禁令，禁止向首都德里及周边地区颁发烟花爆竹销售执照。近年来，德里空气质量每况愈下，汽车尾气、火力发电、工业排放、焚烧秸秆、明火取暖等多重因素导致雾霾频发，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措施，但似乎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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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户外就像毒气室”
气温还没降下来，但德里的冬天似乎提前降临了。这个熙熙攘攘的南亚大都市被浓重的灰色烟雾笼罩，部分地区能见度只有几百米，即使中午也很难在十字路口分辨出交通信号灯的颜色，到处都是剧烈燃烧后的烟尘味，行人流泪不止。
“有生之年我再也不想看到这种场景了。”与政府合作的科学家乔治（M.P. George）告诉《华尔街日报》，“这给德里每个居民敲响了警钟。”
据《纽约时报》报道，印度首都的空气质量多年来持续恶化，近来引发了普遍担忧。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德里的空气质量达到全球最低标准，危险污染物的平均浓度是北京的近3倍。不久，美国驻印度使馆开始公布其空气污染检测数据，城市精英阶层纷纷抢购空气净化器和过滤口罩。
经济高速增长、城市快速扩张和对环境毫无节制的破坏，是印度空气污染的罪魁祸首。每年秋冬季节污染都会加剧，许多穷人靠燃烧垃圾取暖，农民在田里焚烧农业废弃物。“德里户外就像毒气室。”德里首席部长克里瓦尔告诉美国《时代》周刊。
如今，空气污染已成为印度人早亡的主要原因，每年约62万人因空气污染引起的疾病死亡。与其他大城市相比，德里孩子的肺普遍较弱。
“政府的不作为导致人们寿命缩短。”印度最高法院审判员巴达尔·艾哈迈德告诉《印度快报》，“如果这不是谋杀，又是什么？”首席大法官塔库尔（T.S. Thakur）甚至称“德里正在死去”。
每到污染严重的天气，政府都会建议民众少出门，但很多户外工作者别无选择。“我咳个不停，但我能怎么样呢？”人力车夫拉梅什·库马尔告诉《时代》周刊，雾霾让他头痛不已，在拥堵的街道上拉车也越来越困难。“我只希望晚上不要有大卡车撞到我。天黑后什么都看不见，我的车上又没有灯。”他发出低沉嘶哑的笑声，补充道，“也许他们能听见我咳嗽吧。”
政府采取一系列紧急措施
11月初，德里市政府史无前例地关闭了超过1800所公立小学，并建议家长在空气污染危机消失前不要让孩子出门。11月25日，最高法院下令，禁止向首都及周边地区颁发烟花爆竹销售执照。
《纽约时报》称，对几代印度人来说，烟花是庆祝宗教节日的重要元素，烟花生产已形成庞大产业。去年，印度法院拒绝全面禁止烟花，认为此举会侵犯公民权利。
今年10月底，以燃放烟花作为庆祝手段的排灯节过去后，德里空气质量急剧恶化，PM2.5浓度飙升至世卫组织安全标准的90倍、印度政府安全标准的16倍，刺鼻的烟雾严重困扰着2500万居民。
“人们走出家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连几米外的东西都看不见了。”律师戈帕尔·珊卡拉纳拉亚南告诉《纽约时报》，“这真的太可怕了。”
11月3日，低能见度导致20辆汽车连环相撞，至少12人受伤。越来越多的居民出现呼吸道疾病。一位气象部门官员告诉印度NDTV电视台，德里的能见度仅有200米。数百人戴着口罩举行抗议，社交媒体上充斥着恐惧和失望。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11月6日，克里瓦尔在紧急内阁会议后承诺采取一系列措施应对极端空气污染：所有建筑和拆迁工作暂停5天，防止粉尘扩散；洒水车在主要道路上不断巡逻以抑制扬尘；禁止垃圾填埋场燃烧废物；关闭大型燃煤发电厂至11月中旬；限制私家车上路，公共汽车的燃料将从柴油逐步转为压缩天然气；建议居民经常清洗眼睛、用温水漱口。
戈帕尔对法院禁止销售烟花感到“非常高兴”，但泰米尔纳德邦烟花制造商协会主席阿塞塔比十分沮丧，11月25日下午他连一张订单都没见到。他认为烟花不应背上导致污染的黑锅，砖窑才是污染物的主要“贡献者”。
对此，印度环境部长戴夫向《印度快报》呼吁，治理污染需要民众加强自律，社会各界需共同努力改善空气质量，“任何人都不应沉溺于政治指责游戏”。
口罩和空气净化器卖疯了
自从搬到德里，瑞希·延加每次接到母亲的电话，她的开场白都是：“你买面具了吗？”3周后，延加终于让步，打算买个据说能阻隔污染物的口罩。他来到防空气污染产品的小型高档专卖店Nirvana Being，发现收银台前有数十人在排队。
“刚开这家店时，人们都觉得我疯了，但现在，每天有10个小时，店里都有人在排队抢购。”该公司负责人迦·达尔·古普塔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他拒绝透露确切数字，但声称过去10天卖出的口罩就超过了去年全年销售总额。
类似的一幕，在这座污染严重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
智能空气过滤器公司的CEO杰伊·卡奈延告诉CNN，他们10月只卖出了50台空气净化器，但11月第一周就突破了500台；售价1～3美元的廉价面罩去年一个季度只卖出2000只，但最近一周卖出了5000只。电商亚马逊称，印度人近期对防护面罩的需求量达到了2015年的13倍。研究公司TechSci预测，印度明年的空气净化器销量将从4万台增至10万台，到2021年将带来超过两亿美元的收入。
虽然生意红火，但卡奈延和古普塔并不开心，他们表示更重视公众利益。“我极力向人们呼吁，德里的污染是个大问题，但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直到问题变得如此严重。”杰伊告诉CNN。古普塔则哀叹“固执而被动”的政治文化造就了当前形势，政府的紧急措施太少、太迟了，“没有人知道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危机中”。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让人们遵守政府的规定并不容易。
一个天气微凉的早晨，38岁的拉姆·维纳伊·索尼和邻居们聚集在德里东部的贫民窟里，像以往一样点燃了一小堆柴火。他担心雾霾影响两个孩子的健康，但觉得自己烤火取暖没什么错。
“是的，这造成了污染。”他告诉《华尔街日报》，“但凛冬将至，我们既没有取暖设备也没有封闭的屋子。如果穷人不自己烧火取暖，谁会来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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