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获“红利”，妈妈受“惩罚”？

    对当了母亲的职业女性来说，除了要忍受“性别收入差异”，还得遭受“母职惩罚”，即收入比没当母亲时低。不过最近有研究发现，从事表演艺术、设计、艺术史研究、写作、电影、音乐和视觉艺术等工作的女性，基本上不会受到“母职惩罚”的困扰。为何会有这种差别？

    这些领域内没有“母职惩罚”

    自14年前生下大女儿之后，克劳迪娅·佩蒂斯（Claudia Pettis）就辞职成为全职妈妈。如今两个女儿基本上可以自理，45岁的佩蒂斯产生了重回职场的念头。这位生活在美国西雅图的全职妈妈要实现自己的“护士梦”。

    但与职场隔绝14年，让佩蒂斯求职时有些茫然，连简历也不知如何写。况且在当全职妈妈的14年间，她除了从事一些志愿者活动，再没有可以给找工作“加分”的履历，即便获得了面试机会也不可能通过。无奈之下，佩蒂斯只有从头开始，一边从事每小时11美元（约合人民币73.5元）的兼职，一边学习护理资格培训班的课程。

    “对于待在家里当全职妈妈，我百分百地后悔……活到这个岁数，我希望能获得回报，而不是做义务劳动。”佩蒂斯对《西雅图时报》说道。

    与佩蒂斯“同病相怜”的还有32岁的劳拉·珀杜（Laura Perdue）。据《洛杉矶周刊》报道，在贸易公司从事行政工作的劳拉迫于经济压力，不得不在儿子5个月大时返回工作岗位，孩子由丈夫诺克斯·珀杜（Knox Perdue）的独居母亲带。有时婆婆要去外地访友或游玩，劳拉只能带着孩子上班，因此惹得老板不高兴。眼看周围同事纷纷加薪升职，自己却没份儿，她只能暗自郁闷。

    上述二人遭遇的困境，几乎是所有当了母亲的职业女性都要面对的问题，即“母职惩罚”。美国《大西洋月刊》称，有充分的记录证明，为人母的女性相对来说更难找工作，就算被雇佣，收入也会被压低，而且难以获得升职，即便她完全胜任工作。这便是“母职惩罚”。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研究男女工资差距的社会学教授米歇尔·布迪格（Michelle Budig），根据“全美青年纵向调查”1979～2006年间的数据，估算出美国女性每生一个孩子，收入就会降低4%。与此相反，男性当了父亲后，工资会增长6%——这就是所谓的“父职红利”。

    凡事皆有例外。美国理海大学社会学助教丹妮尔·林德曼（Danielle Lindemann）与同事卡莉·拉什（Carly Rush）、史蒂文·泰珀（Steven Tepper）等人，对3.4万名拥有文艺学位的美国人进行调查后发现，文艺工作领域并无“母职惩罚”现象。这里所说的“文艺工作”，指的是表演艺术、设计、艺术史研究、写作、电影、音乐和视觉艺术等工作。

    弹性工作时间是消除“母职惩罚”的因素之一

    文艺领域为什么没有“母职惩罚”现象呢？

    “我们的猜测是，这与文艺工作的自然属性有关，这种工作的弹性很大。”林德曼说，“该领域的很多工作不需要坐班。”

    纽约26岁的年轻妈妈安妮（Anne）就是这样。据《纽约每日新闻》报道，从事广告设计工作的安妮，在离预产期还有1个月时便不到公司上班，而是在家里当起了“soho一族”。省去了每天往返数小时的通勤时间，她可以轻松完成本职工作，还能利用积攒的人脉接“私单”，收入甚至比怀孕前还要多一些。

    罗马尼亚34岁的戴娜·克莱门（Dana Kelemen）拥有10多年的电脑编程工作经验，但生下儿子后，她不得不在家带孩子。可凭先生一个人的收入难以满足家用，克莱门于是通过PowerToFly——专门面向科技圈寻找远程工作的女性的网络平台，找到了在家中为美国网络新闻媒体公司BuzzFeed工作的机会。值得一提的是，PowerToFly的两位创始人凯瑟琳·扎莱斯基（Katharine Zaleski）和米莱娜·贝瑞（Milena Berry）也曾被“母职惩罚”折磨，搭建这一平台的初衷就是让当了妈妈的女性可以在家工作。

    克莱门对自己的居家工作非常满意：除了可以照顾孩子，她还拥有正常的生活作息，薪水也不错。在接受美国《快公司》杂志采访时，克莱门说：“虽然我无法面对面与其他人互动，但我想我和公司都可以适应。”

    工作时间具有弹性只是消除“母职惩罚”的因素之一。林德曼在研究中注意到：从事文艺工作的女性倾向于挑战传统的性别分工。因此，在女主人从事文艺工作的家庭中，像家务活或带孩子这种通常落在女性肩上的无报酬工作，很可能由夫妻二人分担。对此，林德曼评价称：“比起普通大众，文艺女性更具有自由的精神，或者……她们在养育孩子等家务事上主张男女平等，所以才能与丈夫分担家务。”

    其实，女性要想免遭“母职惩罚”，除了从事文艺工作，还有一个办法：成为“人上人”。据《纽约时报》报道，布迪格教授研究发现：收入排在前10%的高收入女性不会因生养孩子而损失收入。而且当她们进入收入前5%的行列时，每生一个孩子甚至会获得加薪。这与男性享受的“父职红利”类似。布迪格推测，这是因为雇主对那些高收入女性的看法，可能与对男性员工的看法类似。此外，这些高收入女性为了维持高薪，会在工作上更加投入。

    女性为何会遭受“母职惩罚”

    众所周知，职场中向来存在“性别收入差异”——在相同的工作岗位上，工作能力同等的情况下，女性的收入通常比男性少。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频道报道，美国政府发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从事全职工作、收入处在中位数的男性每赚1美元，女性仅赚0.79美元（约合人民币5.3元），当了母亲的女性收入更低，仅为0.71美元（约合人民币4.7元）。

    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克劳迪娅·戈尔丁（Claudia Goldin）曾做过几项关于“性别收入差距”的研究。她发现，在倾向于弹性工作的领域，“性别收入差距”一般很小。反过来，在那些把工作时间规定得很死的领域，比如法律、财务等，“性别收入差距”较大。显然，由于倾向于弹性工作的领域没有“母职惩罚”，“性别收入差距”就小。

    另有一些学者研究了女性为何会遭受“母职惩罚”。新墨西哥大学经济学助教梅丽莎·宾德（Melissa Binder），与其论文合著者黛博拉·安德森（Deborah Anderson）及凯特·克劳斯（Kate Krause）发现，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女性成为母亲要付出较高的代价，因为“暂时离开职场”会让雇主们觉得，她们掌握的知识及工作技能过时了。因此这些女性遭受的“母职惩罚”通常就是换工作（以及或长或短的等待期）。那些拥有高中学历的的女性就不同了。宾德她们发现，掌握了中等工作技能的母亲，常常要遭受加班的折磨及更大的工资损失，这可能是因为她们从事的都是非弹性工作。

    “高学历女性能利用业余时间，干完她们因带孩子看医生而落下的工作。低学历女性通常从事诸如超市收银员等可以换班的工作，这样她们就能接孩子放学。”宾德解释说，“一名从事文艺工作的母亲可在任何时间把她的事情做完，所以她们不会因‘母职惩罚’损失工资收入。”

    雇主对当了母亲的女性有偏见，也是原因之一——他们可能认为，有了孩子，女员工就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斯坦福大学克莱曼性别研究所主任、社会学教授谢莉·J。科雷尔（Shelley J. Correll）曾描述了一项研究：研究人员向上千名雇主发送虚假简历，这些简历中描述的工作经历与能力大致相同。结果，在简历中未透露当了妈妈的女性接到雇主打来电话的几率，是透露自己已当妈妈的女性的两倍。与此相反，如果男性在简历中透露自己当了爸爸，接到雇主来电的几率要稍高于未当爸爸者。科雷尔还向受试者提问：如果你是雇主，会给员工发多少薪水？结果显示，当了妈妈的职业女性得到的年薪，要比无子女的女性和有子女的男性分别少1.1万美元（约合人民币7.4万元）和1.3万美元（约合人民币8.7万元）。

    女性如何避免成为“母职惩罚”的受害者？脸谱网现任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2010年在TED演讲中给出了3条建议：学会与雇主协商，“为自己的利益讨价还价”；让你的伴侣成为真正的合作伙伴，共同分担家务；在你离开之前别放弃，始终如一地全身心投入工作，“紧踩油门，保住工作，除非到了你需要离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