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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9月28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献出器官,换取进入欧洲的“门票”

国际器官黑市交易盯上难民

本报记者 贾晓静   青年参考  ( 2016年09月28日   05 版)

    很多难民为卖器官的钱能支撑家庭而感到“庆幸”。

    在穿越了巴尔干半岛的那条由难民和寻找避难所的人聚集而成的路线上,随处可以看到他们吸引来的骗子和慈善家、小贩和志愿者。他们中一些人来此施以援手,另一些人把难民当成猎物——从器官到婴儿,都成了令人垂涎的“商品”。

    美国全球金融诚信组织9月22日发布的报告显示,国际器官黑市年交易额如今已超过12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900万元),用于交易的肾、肝、角膜、心脏等大多从活人身上摘取,主要买家则来自美国、以色列和沙特阿拉伯。

    “如果你没钱逃离战乱,就卖掉器官吧”

    如果你去过希腊Lisfous岛的难民营,或许就不会对每天清晨海面上漂浮着尸体的场面感到害怕了。

    “从地中海漂来的尸体太多了,他们大多集中在土耳其和希腊之间那些被人遗忘的岛屿附近。”岛上一位渔夫指着海边的尸体告诉伊朗法尔斯通讯社,“这些人死前就已经被摘除肾脏了,他们肚子上缝合的痕迹就是证明。”

    近5年的叙利亚内战,让当地人对这样恐怖的画面习以为常。在与希腊一海之隔的土耳其,每天都有尸体从隐蔽的私人诊所被运出、抛进大海,漂向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地。

    在土耳其难民营里甚至流传着这样的话:“如果你没钱逃离战乱,就卖掉自己的器官吧。”这里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些器官买卖的门路,其中一些甚至就是拜手术所赐,才能在此短暂栖身。

    32岁的厄立特里亚人阿塔(Nuredin Weharabi Atta)当过蛇头,他说绝大多数通过蛇头偷渡往欧洲的难民面对过“要不要卖掉器官”的艰难抉择。一些人是自愿的,但更多的人是被迫的。

    “付不起蛇头费的难民会被交到埃及的犯罪集团手上,并被摘除器官。这些器官在黑市上一般能卖到1.13万英镑(约合人民币9.8万元)。”阿塔告诉英国《每日电讯报》,“那些埃及人甚至随身带着摘除和储存器官的工具、冰袋。只有少数幸运儿能获得家人的汇款,顺利抵达目的地。”

    阿塔曾亲眼目睹360名难民在兰佩杜萨岛溺毙的惨剧。2014年,他因参与贩卖人口被意大利警方逮捕,被判5年监禁。他自称因为这一事件而鼓起勇气指证贩卖器官的犯罪分子。“外界对难民的境况所知甚少。每10个厄立特里亚家庭里,就有8个在偷渡过程中痛失亲人。”

    受害者在路上被掳走

    受北非及中东战火影响,去年近180万名难民逃向欧洲,当中逾22万人取地道中海,令中东的器官黑市蓬勃发展。

    位于埃及和以色列交界处的西奈半岛,是器官交易最猖獗的地区之一。过去18个月,这里发现了大量来自苏丹、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的难民遗体。这些遗体缺少器官,并有醒目的疤痕。

    器官贩子沃夫曼(Wolfman)告诉美国网络杂志《SaLon》,摘器官的医疗环境极差,而在科索沃地区,即使是那些“正规”诊所也不会给卖掉器官的难民提供医疗监督。他亲眼见过一名十几岁的男孩在摘除肾脏后,因为缺乏医护而瘫痪。

    从事这一生意的大多是当地黑手党,他们往往肆无忌惮地“收割”难民的器官——在道路上拦截、掳走受害者并强行实施手术,然后把失去器官的他们扔到偏僻的路上听天由命。器官贩子通常会在术前向难民家人索要3万~6万欧元(约合人民币22.5万~45万元)的赎金,但这种勒索大多言而无信。不少受害者在黑手党头目间被倒卖。

    联合国难民署警告,全球器官买卖市场正不断扩大。叙利亚的独立医生协会在报告中指出,除了器官,孕妇腹中的孩子也在交易之列。很多孕妇被转移到黎巴嫩,等孩子出生便以几千美元的价格出售给养父母。许多在战争中遭到强奸的女性会接受这种买卖,以避免来自家族的“名誉谋杀”。

    他们为卖掉器官而高兴

    据叙利亚卫生部估计,过去5年的战争中,至少有1.8万人被摘除了器官,但只有少数器官贩子受到了法律制裁。

    在以色列《国土报》看来,贩卖器官的“轴心”仍然难以瓦解,难民的穷困让他们买卖器官的行为无法被遏制。源源不断的难民向黑手党献出器官,以换取进入欧洲的“门票”。

    俄罗斯卫星网称,在土耳其一些私人诊所里,通过脸谱网或推特网发来的订单络绎不绝,来自世界各地的买家订购着他们感兴趣的各种器官。如果在脸谱上细心翻阅,你很容易找到这样的广告——“有意捐献肾脏,换取欧洲之旅”,并附上“自愿捐献者”的医疗信息,强调其“身体健康,绝无疾病或感染任何病毒”等。在叙利亚反政府武装控制的区域,一些武装分子甚至为诊所和医生提供资金支持,以便他们快速向境外发送器官。

    很多卖了器官的难民感到“庆幸”。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叙利亚人告诉《国土报》,他很高兴自己把器官卖到了1000美元(约合人民币6668元),这让他的家庭又能支撑两个月;另一位以3000美元(约合人民币2万元)卖掉肾脏的叙难民则表示,这笔钱犹如“及时雨”,不仅帮他支付了婚礼的费用,还让他和妻子如愿前往土耳其。

    “没有人为成千上万的受伤儿童及家属提供心理或精神治疗,也没有人出面制止战争中的婴儿交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黎巴嫩走私犯告诉德国《明镜》周刊,“很多人活在绝望里。在一些地方,卖器官的人数甚至超过了买家。”

    联合国难民署指出,中东和北非的战事正在造成二战以来最严重的难民危机,但由于资金缺口巨大,该机构对难民的援助无异于杯水车薪。“60万人离开家园,贩卖和奴役活动都变得猖獗。”联合国安理会日前警告,“许多难民失去了一切,把毕生积蓄交给蛇头,甚至做好了在危险的航行中丧命的准备。他们用这一切换来的,只不过是个被庇护的希望。”

 

国际器官黑市交易盯上难民
难民船在埃及海域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