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倒向俄罗斯？别逗了！

    土耳其迅速修复同俄罗斯的关系，实属为稳定国内局势、对冲欧美施压的无奈之举。在较长时期内，土俄之间的矛盾将继续存在，莫斯科注定无法成为埃尔多安的靠山。

    距土耳其击落俄罗斯战机不到1年，双方充满火药味的话语言犹在耳，土总统埃尔多安就现身圣彼得堡，双方元首高调宣布土俄关系“恢复正常”，让世人见识了国际政治的风云变幻。虽说“没有永恒的敌人”，但敌友转换如此迅速、直接，还是让人惊呼“难觅先例”。

    放低身段拥抱“冤家”俄罗斯，土耳其当局面临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而压力的来源有目共睹。

    1个月前的那场未遂政变中，西方国家对土耳其态度微妙，埃尔多安的专机试图降落德国避难，遭到拒绝；政变后，土耳其军警一度包围美国驻土空军基地，土美双方为引渡土反对派领袖隔空交锋，埃尔多安点明“西方国家支持恐怖主义和政变分子”；土耳其媒体进一步指责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是幕后黑手，还说美军高官涉嫌支持政变；西方尤其是欧盟对土耳其更是口诛笔伐，德国执政党将埃尔多安在国内掀起的整肃行动与希特勒的“国会纵火案”相提并论，奥地利总理甚至要求欧盟重新考虑与土耳其的关系。

    联想到奥巴马任内，美国同沙特和以色列等传统盟友交恶的先例，不少人已开始期待土耳其大幅调整对外关系格局、投入俄罗斯的怀抱，从而走上一条“反西方”的道路。

    以笔者之见，类似的观点缺乏逻辑支撑。就像美国不指望同古巴的关系能很快从“破冰”走向“蜜月”一样，认为土耳其的对外政策已走到十字路口，同样属于一厢情愿。德国外长施泰因迈尔表示：“土俄走近是个好进展，但我不认为俄罗斯可以为土耳其提供作为替代安全伙伴的紧密关系。土耳其是北约的重要伙伴国，且应继续保持这一身份。”

    “共同的利益”让俄土关系“破镜重圆”，但我们必须看到，当初打破这面镜子的矛盾和分歧依然如故，根深蒂固的历史和地缘冲突不会一夜间消失，这从根本上决定了俄土关系难以朝纵深发展。埃尔多安和普京握手背后，叙利亚问题、库尔德问题、在黑海和中亚的影响力争夺……各种实质性分歧依旧。土耳其不能接受被东正教与什叶派势力“扇形包围”，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阿拉伯半岛的逊尼派交通线，才是其国家安全的命脉，这一地缘政治的基本面不随政治领导人的主观意愿变化，即使土俄两国元首均以“铁腕”著称。

    另一方面，俄罗斯无法取代美欧相对土耳其的角色。欧盟是土经济平稳发展之锚，美国及北约是土安全之盾，土耳其3/4的直接投资来自美欧，军方更是与北约关系深厚，而俄土经贸关系主要集中于天然气、农产品和建筑业。安卡拉与华盛顿有70多年的盟友情谊，“一起扛过枪、一起流过血”，不会因一时的龃龉而翻车。老谋深算如埃尔多安，通晓土美关系的重要性，所以打打“嘴炮”可以，真采取行动与美分道扬镳，眼下是万万不能的。与美国关系彻底破裂的后果，对身处中东“四战之地”的土耳其来说完全承受不起。

    一场未遂的军事政变撼动了中东地缘政治的格局，也在相当程度上重塑了土耳其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外交方针，但战略的指针迄今仍在震荡，最终会指向何处犹未可知。一言以蔽之，“土俄关系升温，但远未达到战略合作高度；土美关系失信，可仍是外交首选”，埃尔多安急匆匆地戴上“远美近俄”、“疏西向东”的面具，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博弈筹码罢了。当然，国际政治波谲云诡，若土耳其政府今后搞出什么大动作，外界需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