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海归：在北京上班，在米兰创业

    在北京遥控米兰湘菜馆，有点拗口？没错，这就是北京女孩张远思，一个“与众不同”的海归的故事。

    从中国人民大学本科毕业，先后在瑞士、意大利工作和留学，张远思如今供职于北京一家知名证券公司，履历很漂亮，不过，这些不是她与众不同之处。在朝九晚五上班的同时，这个“85后”姑娘远隔重洋，“遥控”经营着她自创的、在意大利米兰声名远播的湘菜馆“毛爷爷”。用意大利主流媒体《共和报》的话说，“这家超级辣的餐厅，是你了解中国美食文化的最佳选择”。

    给米兰人民挑战味蕾的机会

    2009年，张远思到意大利米兰博科尼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意大利的风土人情固然醉人，但没过多久，张远思——确切地说是她的胃——开始感到难捱了。

    “在意大利，很难见到其他国家风味的餐厅，甚至连肯德基、必胜客、赛百味这些我们以为很常见的快餐，在意大利都难觅踪影。肯德基今年才在意大利开了第一家店。”张远思对《青年参考》记者说，“意大利零星的几家中餐馆，都以清淡的温州菜、杭帮菜为主”。

    对重口味的中国胃而言，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时的张远思经常幻想：“如果我能在米兰开一家川湘菜馆就好了！”但对囊中羞涩的学生而言，这个梦想显得遥不可及，还是日复一日咽着口水、自己下厨比较现实。

    2012年年初，张远思回国，投身金融行业。工作之余，她和留在意大利发展的闺蜜一起，投资了奢侈品代购行业，渐渐积累起自己的“第一桶金”。

    几年下来，钱包渐丰的张远思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在米兰开个川湘菜馆。

    “我这是‘造福后来人’，”张远思对《青年参考》记者笑言，“我相信米兰的中国留学生听说有川湘菜可以吃，一定会奔走相告的。”

    更重要的是，凭借过往的经验，她相信意大利人也喜欢吃辣。

    “2007年，我在瑞士苏黎世一家电信公司实习。有时和身边的欧洲朋友去中餐馆吃饭，只要我点了辣菜，他们就会跃跃欲试，问我‘这个漂着红油的菜是不是很好吃’；一旦吃了第一口，他们就算被辣得直吸气，也会忍不住吃第二口。”张远思回忆。

    曾和她合伙经营奢侈品的、定居意大利的湖南籍闺蜜也一直建议，“不妨给米兰人民一个挑战味蕾的机会”。心意相通的两人一拍即合，再次合伙。

    “毛家菜是湖南菜的缩影，所以我们把餐厅命名为‘毛爷爷’。”张远思说。

    2015年，在北京上班的张远思遥控指挥，在米兰生活的闺蜜实施，“毛爷爷”餐厅一点点建了起来。

    万里遥控也要精益求精

    让意大利人见识正宗的“中国辣”，主厨很重要。张远思和闺蜜敲定，在米兰当地招聘一个华人厨师，然后将其带回国内培训。

    2015年新年刚过，闺蜜就带着招聘来的主厨飞回中国，在长沙、成都两地有名的厨师学校分别进行了为期两个多月的训练，并大量采购优质调料。如果把这个过程拍摄下来，其感染力或许不亚于《舌尖上的中国》。用张远思的话说：“常德的辣子、乐山的花椒……我们辗转了好多地方，只为寻找最正宗的调味食材。”

    与此同时，张远思把年假、公休假都挤出来，一有空就从北京飞往米兰，紧锣密鼓筹划着餐厅的装修。

    在时尚之都米兰留学时，张远思认识了许多从事艺术设计的朋友，“审美能力和绘画能力都很牛”，这些人脉在“毛爷爷”餐厅派上了用场。张远思请朋友们对餐厅进行DIY装修，效果如她所愿充满了粗犷的质感：裸露的墙壁要么露出红砖，要么简单刷层灰漆就写上毛主席诗词；而店内的几棵青竹、数盏红灯，与上述设计形成了强烈对比。

    “我们装修餐厅时，特意把墙粉刮掉，露出欧洲老房子原有的砖头结构。许多当地华人还以为我们是为了把墙重新刷得更平整，而恰恰相反，我们想还原建筑本来的面貌。”张远思告诉《青年参考》记者，这种装修意外地合了意大利人的胃口，也让“毛爷爷”餐厅后来成为米兰“意大利客人最多的中餐馆”。

    一传十十传百，尚在装修中的“毛爷爷餐厅”吸引了大量吃货。“经常有留学生进来问，什么时候才能开张。”也有意大利人看到门口的毛主席像，就好奇地把脑袋探进来，四处打量。

    “知道我们是经营‘毛主席家乡菜’的餐厅，很多路过的欧洲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张远思表示，“期待值这么高，我们更要精益求精了。”

    好吃是检验餐馆的唯一标准。张远思给“毛爷爷”餐厅定下“店规”：用料好、用料足、价格实惠。“举个例子，我们每天早上都开车1小时到农贸市场采购蔬菜肉类海鲜，绝不让食材过夜；在米兰，葱花香菜都非常贵，但我们店的菜里经常一放一大把；店里的抄手，皮特别薄，馅特别多；一大份毛氏红烧肉只卖8欧元（约合人民币58.6元）……”张远思常和闺蜜开玩笑说“自己快要被自己实在哭了”。

    2015年春，“鉴于广大群众翘首以待”，装修进入尾声的“毛爷爷”餐厅提前开始营业，客人络绎不绝，并在6月的米兰时装周期间达到高峰。“我们没做任何广告，但中外许多明星都慕名而来。”

    “比如马天宇的经纪人经过一番打听，直接就领着马天宇来店里吃饭了。”张远思得意地回忆，“我当时就暗爽，一个连大门都没安好的餐馆，已经名气这么大了吗？后来冯绍峰、李小冉等明星也来过。”

    意大利最知名的时尚博主嘉拉·法拉格尼（Chiara Ferragni）在其博客首页上，把“毛爷爷”餐厅列为“米兰最好吃的餐厅之一”。她在博客中对粉丝这样推荐道：“你们想尝尝更加浓郁的中国味道吗？这家餐厅是不二之选。来自湖南的传统配方，让你感觉身处中国的地道馆子！”

    今年3月，意大利发行量第二大的报纸《共和报》报道了“毛爷爷”餐厅的红火状态，并向读者介绍：“这家餐厅，是你了解中国美食文化的最佳选择。墙上的毛泽东诗词别有韵味，配上火辣辣的毛泽东家乡菜，带给你独特的红色体验。”

    “有观察力、想象力、行动力，没有什么做不成”

    “毛爷爷”餐厅的成功引起了国内媒体的注意。不久前，中央电视台纪录片频道拍摄《意大利美食之旅》，专程赴“毛爷爷”餐厅采访。

    “不吃辣椒干不了革命。看到意大利人爱上了火辣辣的毛主席家乡菜，央视的编导们都觉得很有意思。”张远思对《青年参考》记者回忆。

    她身边的同事朋友也很佩服她，“一点不耽误工作，还能把‘海外资产’打理得那么好”。

    事实上，张远思只是把别人休息的时间用来经营餐厅。“上班之余，我每天都会通过微信、视频电话和直播等方式和员工交流，聊聊营业额和顾客反馈，了解一下最近正在开发的菜品。厨师们在主厨的带领下状态非常好，目前我们每周都能推出一款新菜。”

    眼下，张远思正筹划在意大利其他城市开设“毛爷爷”餐厅的分店，让更多老外了解中国的美食文化。“经营‘毛爷爷’餐厅让我对投资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也更有信心了。”

    在她看来，自己一直是“很有信心”的姑娘，对人生的每一步都有主见，创立“毛爷爷”餐厅，必然大于偶然。

    “留学意大利是我人生的重要一步，这也决定了今天‘毛爷爷’的小小成功。我本科期间曾想去美国、英国深造，非常努力地考了雅思、托福、GRE，而且也拿到了英美一些顶尖学校的offer。但我后来放弃了这些offer，选了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的意大利。”

    “我大四那年申请到了去瑞士苏黎世实习的机会。当时我就非常喜欢欧洲的文化氛围，也很佩服欧洲人大多会说三四种语言，这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标。所以在苏黎世学过德语后，我就想换个欧洲国家再学一门语言。”她把目光投向了意大利博科尼大学，一所虽然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但在欧洲享有盛誉的高校。

    用张远思的话说，“在意大利前总理马里奥·蒙蒂是校长、摩纳哥王子和贝卢斯科尼的儿子是你同学、宿舍是四星级酒店的学校深造，肯定非常酷”。博科尼大学给张远思提供了优厚的奖学金，这也让经济独立、拒绝“啃老”的她动心。

    “另一方面，我对时尚行业很感兴趣，意大利非常适合我。对米兰奢侈品代购的投资，让我赚得了‘毛爷爷’的启动资金。”

    事实证明，留学意大利的经历成就了张远思，让她蜕变为与众不同的海归。“出国上学需要至少两三年，不要为了上学而上学，更不要跟风。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国家、学校和专业。这个国家的文化和当地人的思维方式，对你今后的人生会有非常大的影响。”

    “有观察力、想象力、行动力，没有什么做不成。”张远思对《青年参考》记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