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贫富差距，不能只靠政府撒钱

    无条件基本收入制度从理论走向现实，反映出全球化和科技进步给普罗大众带来的挫折与无力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政府撒钱之前，人们应该问，钱从哪里来？

    瑞士公民在本月初的一次公投中，以压倒性的票数否决了“无条件基本收入”制度。按照该制度倡议者的建议，政府每个月应无条件给予成年公民2500瑞郎（约合人民币1.7万元）生活费，每名儿童则可获得625瑞郎（约合人民币4270元）。

    这次公投受到国际社会密切关注。在全球化的冲击下，不少国家内部收入差距拉大，同时，科技的发展淘汰了不少工作，加剧了失业现象。在这样的背景下，政府定期撒钱给公民的想法的确非常诱人。其实，经济学家对这方面的课题讨论了多年，瑞士的公投则显示，基本收入制度的概念已经从学术界的辩论逐步迈进现实。

    本次公投中，大多数瑞士人不为这诱人的提案所动。分析认为，瑞士是个富裕的国家，几乎是全民就业，这或许是瑞士政府及人民抵挡民粹情绪的基础。但另一方面，许多经济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国家，在失业率高涨及街头政治的压力下，恐怕没有太多选择。

    无条件基本收入制度的拥趸主张，科技及共享经济的急速发展，使传统的工业经济转向“零工经济”。受这股潮流带动，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固定的工作，转而打零工，有些甚至长期失业。因此，工业经济体制衍生出的社会福利制度，已不合时宜。此外，提供无条件基本收入也让人们得以追求个人的兴趣，而不必再为三餐温饱终日劳苦。

    然而，在原则上及操作层面，这个看似美好的想法面临重重障碍。

    首先，相应制度的推行，将无可避免地加重国家财政的负担。据瑞士政府估计，若公投通过，政府将需要250亿瑞郎（约合人民币1700亿元）的额外支出，相当于目前开支的3倍。果真如此，政府要不是削减其他方面的开支，便必须大幅增税。这都将拖慢经济增长。

    其次，基本收入标准太高，将影响总体经济，从而使该制度难以延续。反之，基本收入太低，则不仅失去了推行这个制度的意义，也将影响某些既有的福利措施，一来二去，弱势群体失去的没准比得到的多。实际上，一些倡导自由市场经济的学者如米尔顿·弗里德曼等反而认可基本收入制度，初衷就是要以这个制度取代更臃肿的福利措施。

    无条件基本收入制度与福利制度一样，最大风险在于它变相奖励懒人而惩罚勤奋者。由于它是给全体公民发钱，其风险大于有针对性的福利措施。此外，无条件的基本收入降低了不找工作的机会成本，低增值及低收入的工作将更少有人去做。人们若因获得基本收入而不工作，经济将提不上来，无论多富裕的国家，最终都将寅吃卯粮，难以为继。

    不管怎样，提供无条件基本收入的倡议，从学术讨论晋升到政治领域，都反映了全球化浪潮及科技发展带来的并发症，值得公众重视与反思。收入差距拉大及年轻一代的失业与半失业问题，为民粹主义及街头政治创造了条件。盲目仇富的心理弥漫于全球多个角落。科技如机器人的广泛使用，则加大了人们在工作场所的疏离感，令他们对工作感到乏味。在政治领域，传统政党失去支持，左派及右派小党纷纷冒起，强化了民粹政治的力量。

    无条件基本收入制度的提出，反映出普罗大众的挫折与无力感，而不是对症下药的解决方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政府撒钱之前，人们首先应该问，这钱从哪里来？

    新加坡《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