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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3月23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精致女人回国做“匠人”

本报记者 高珮莙 《青年参考》( 2016年03月23日   15 版)

    郑京淑

    如今,郑京淑在国内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带领团队进行内衣设计工作。

    在日本留学、工作十几年,57岁的郑京淑收获的不只是经历、事业和值得珍惜的友情,还有做精致女人的习惯和能力。在她看来,女人要像水一样柔软、包容,不跟自己较劲,更要拥有强大的内心。


    言行举止有日本女性的影子

    最近天气暖和,收拾冬装累了的郑京淑拿块漂亮的布把衣服盖起来,悠闲地独自享受下午茶的静谧时光。她喜欢生活有种仪式感,养花、看书、削水果、哼歌、收拾屋子,闲暇时做美容、泡温泉和到世界各地旅游,感觉“很滋润,很享受”。

    也许是因为从事与美丽有关的事业,郑京淑觉得自己算是精致的女人。她的生活哲学是人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存折里不一定有多少钱,但生活要有品质。

    衣服不一定要金光闪闪或买名牌,但一定得是舒适的、自己喜欢的;内衣一定要比外衣更精致,每次去洗手间都整理一番;穿裙子要有既保暖又能让外面的衣服平整漂亮的衬裙,坐下来时露一点蕾丝花边,“别人能看到的”。

    令同龄人羡慕的是,57岁的郑京淑身材纤细,皮肤紧致细腻,白净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斑点。这得益于她多年来坚持清淡饮食和保持良好的心态。

    “我现在也有追求者呢。”郑京淑告诉《青年参考》记者,言语间甚至有几分少女的神采,“女人有资本去美丽。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女人不能太放纵自己。”每次看到那些身材臃肿、穿着睡衣睡裤、头上带着卷发器就出门的同龄人,她都忍不住感慨,她们“不把自己当女人”。

    郑京淑承认,自己的言行举止有日本女性的影子。她告诉记者,日本女人的家庭生活丰富多彩。无论家庭主妇还是职业女性,都会种花草、跳舞、做手工,连家里擦手的毛巾、放锅的垫子都是亲手缝制的。老太太出门买菜没有不化妆的,上班连续两天穿一套衣服会被别人认为夜不归宿,女孩的包里永远放着手绢和扇子。

    在日本时,郑京淑生活在依山傍水、安静的神户。当地人做事很有秩序,公共场所没有杂乱的声音,电车上不让打电话,大伙儿都主动把手机调成静音,心自然而然地静下来。在日本开车12年,她摁喇叭不超过10次,更没见过有人吵架。

    刚回国那段时间,习惯了轻声细语的郑京淑发现,自己说话声音比以前大了,变得暴躁易怒,经常“自己给自己找气受”。逐渐适应后,她发现只要不用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就能“活得挺好”。

    找到自己“最可发展的领域”

    郑京淑与日本结缘,是因为幼时的邻居高桥静子。由于两家关系亲密,在高桥静子的影响下,郑京淑顺理成章地学习了日语专业。

    高桥静子是第一批返回日本的残留孤儿。1987年,通过她的关系,二十多岁的郑京淑放弃了在卫生部“高大上”的工作,到日本留学。

    虽然出身于北京的高级公务员家庭,但郑京淑留学时并没有得到家人太多的经济支持,带着来回路费只身出国。她在餐厅包过饺子、端过盘子,教过中文,上午9点到下午3点上课,下午4点到晚上12点打工,周末则从上午10点一直工作到半夜,有时还打两份工。一次,她端着塑料盘子从日本料理店又窄又陡的楼梯上摔下来,整个后背全是血印,还得继续工作。就这样,郑京淑不但挣来了学费、房租和生活费,还能省下来一部分钱,回国时给家人大包小包地买东西。

    这些经历,郑京淑从来没跟父母倾吐过,直到后来二老看到一部关于在日留学生的纪录片,才知道女儿吃过那么多苦。

    年轻时有目标支撑,身处其中的郑京淑“不觉得苦”,如今回过头来看才意识到当初的不易。

    “我不觉得打工对我有什么帮助和锻炼,只不过是迫于生活,休息好才能更好地学习。”她告诉《青年参考》记者,“我不愿意让孩子们经历我吃过的苦,希望他们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也许是为了弥补当初的欠缺,郑京淑对在英国留学的女儿格外大方,除了给她交昂贵的学费、生活费,让她每年回国两次,还鼓励她多出去旅游。

    在日本的语言学校读了一年后,觉得文凭没什么意义的郑京淑决定提前毕业,因机缘巧合在服装学院继续深造,并于1993年进入知名日企黛安芬公司。

    在女装部工作3年后,郑京淑觉得自己“该学的都已经学到了”,打算辞职时被老板调到了内衣部,就此找到了钟爱一生的事业。她告诉记者,当时中国的内衣行业水平不高,她迅速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可发展的领域”。

    在日本“碰到的都是好人”

    为黛安芬效力的十几年里,郑京淑在日本构筑了自己的舒适圈,熟人朋友多,生活水平中上,在上世纪90年代就能赚两三万元人民币的月薪。

    “日本人有个特点,只要你能为他创造价值,他就对你特别好,老板都看你三分脸色。”郑京淑对《青年参考》说。但更让她记忆深刻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温情。

    女儿上小学三年级时,郑京淑遭遇了婚变。回归单身后,外表开朗文雅的郑京淑内心变得更加强大,而且此后她“碰到的都是好人”。在同事朋友的呵护下,从小穿名牌童装的女儿也适应得很好,成长为孝顺、随和的孩子。

    进公司第五年的一个夏夜,郑京淑突然接到家人的电话,得知母亲身体状况不佳。她马上打电话给社长请假回国,这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不仅一口答应帮她交待工作,还主动提出借钱给她。她晚上11点来到公司时,社长站在门口,拿着一个信封,里面是30万日元,在当时大概相当于人民币两三万元。后来她为公司效力多年,也是为了不辜负这份感动。

    还有一次神户遭遇台风,晚归的郑京淑打开门一看,发现阳台门和窗户大开,地板上全是水,屋子里乱七八糟。闻讯而来的六十多岁的房东二话不说,打开旁边的单元门让她们暂住了一个星期,等房子晾好再搬回去,还免了她半个月的租金。

    “也许是我比较幸运,遇到的日本人都挺好,是真心对你。”郑京淑不无惆怅地告诉记者,这种信任和人情味儿,即使在同胞中也并不多见。

    做事业要有“匠人精神”

    如果不是为了让女儿更好地学习中文,郑京淑也许不会选择回国,但她承认自己“回来对了”。中国拥有广阔的市场,她的海归背景被很多公司看重,为大公司设计的经历对她的创业也有很多帮助。

    2003年,郑京淑辞去令人羡慕的高薪工作回到北京,次年与日本伊藤忠商事会社签约,继续负责黛安芬内衣的设计工作,并在一家国内知名内衣企业兼职担任设计总监。当时,郑京淑已有了“私心”,她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只是苦于不了解中国内衣市场,连很多专业名词都搞不懂。

    经过几年的熟悉,2008年,郑京淑创办了北京美伊子内衣设计有限公司。她发现,国内一夜暴富的想法越来越多,专注于做产品的“匠人精神”日渐凋零。

    李克强总理在今年“两会”上提出了“工匠精神”,郑京淑兴奋地转发到好几个微信群里。“不要看不起匠人,日本手工匠人的社会地位很高,很受人敬佩。”她告诉《青年参考》记者,“这本应是中国人的强项,中国人的手是最巧的。”

    郑京淑对记者说,许多人认为在日本工作压力特别大,但在她工作的十几年里几乎没有加过班,也很少感到压力,反而是在国内公司经常加班到夜里一两点。据她观察,日本企业计划性强、有规矩、效率高,做事井井有条,省下了很多被琐事占据的精力;同事之间相处也很简单,不会因复杂的人际关系影响工作。

    2008年电商刚兴起时,郑京淑曾参与创立新的互联网内衣品牌,一心想打造“中国的维密”,却恰逢金融风暴导致资金链断裂,计划泡汤。如今,她已放弃了自己做品牌的念头,这是出于她对自己的了解。“我太知道自己的强项了,市场销售这个环节绝对不会去碰。”

    2015年,互联网创业团队“内在舍”和“咪桃”找到郑京淑,希望合作生产可以通过体温变化预警乳腺疾病的文胸,和通过互联网做文胸的模块化定制。她兴奋地与双方达成了合作协议。智能文胸是她两年前就想到的创意,当时因缺乏技术支持暂时搁置;模块化文胸定制是大数据成熟后未来的趋势。

    “这是我事业生涯中最后想攻破的项目,3年后我希望自己退居二线。”她说,“我希望通过它呼吁全社会对女性更加关爱,这是时代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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