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不再是职场精英的荣耀

    多少年来，职场精英由于不同的原因加班。如今，以长时间工作自夸的职场文化终于有了改变的苗头，“工作时间短意味着地位高”的观念开始为人们接受。

    不久前，在一个资深银行家云集的社交场合，我和6位男士站成一圈闲聊。我注意到，5个人拿着装苏打水的杯子，只有一个人和我一样，接受了服务生端来的冰镇香槟。

    我犯了个错，对那5位男士的节制评论了几句。结果，大家围绕“1月不喝酒”的风俗胡扯一通。过了一会，那位拿香槟的男士突然宣称，自己戒掉了比酒精难戒得多的东西。

    他决心戒掉过度工作的习惯——不只是坚持一个月31天，而是坚持到生命结束。他受够了毫无意义的会议，还有晚上11点还在处理邮件的生活。

    此前3周，他完成的工作量与平时差不多，但平均下来每天工作不超过7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享受生活。

    对此君而言，这似乎难度不大——他的职位高到可以自行安排日程表。而我重视这个故事是因为，它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只“燕子”。20年来，拿着高薪的专业人士一直被困在夜以继日地工作的永恒寒冬中，他们不仅把这视为正常现象，而且觉得它是了不起的。

    当下，在一个竞争激烈、人人卖力工作的行业，却出现了这样一个家伙，他站在行业顶端，却不以声称工作多辛苦来试着使自己在同行眼中更高大，而是夸耀自己的工作量有多小。

    这可能是一种大趋势的开端。20世纪早期，罗素和凯恩斯这两位大家都曾发布相应预言。在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它终于要成真了。

    去年，我花了几个月时间，制作了一部关于过度工作的纪录片。我四处采访那些选择把所有时间献给工作的人，并拜访了研究这种现象的专家。

    最后的发现跟我的预期大致相同：专业人士没日没夜地工作，原因大概有4点。

    有些人加班是出于竞争压力，或是为了赶上别人。有些人是因为效率低，浪费了太多时间上网，为完成任务不得不工作到很晚。还有少数人是因为真心热爱工作中的繁忙节奏，后者可能比现实生活更轻松、更令人满足。值得注意的是，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为了加班可能带来的地位劳碌——我们从事的事情造就了我们，我们做的越多，就越成功。

    不过，在采访作家玛格丽特·赫弗南（Margaret Heffernan）时，我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她告诉我，在管理精英的小圈子中，情况已开始改变。就像名流们吹嘘自己花了多少钱显得很低级一样，如今，吹嘘自己每天工作多长时间也开始变得庸俗了。

    她声称，现在已经出现了一批先驱，他们所夸口的事情，正是我遇到的那位银行家所展示的——工作时间短意味着地位高。

    赫弗南的理论让我眼前一亮。多年来，瑞典——一个从不崇尚过度工作的国家——的雇主一直在实验6小时工作制。有迹象表明，有工作狂情结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正以认可的态度而非带着优越感来关注这些北欧人的进展。不久前，英国《独立报》开展了在线调查，询问如果英国进行类似实验，是否会使大家工作效率更高、心情更愉悦。

    约95%的人表示“会”。一家营销公司甚至开展了小范围实验，对此进行验证。美国杂志《Fast Company》此前也刊文盛赞该实验结果。

    我也搞了一项好玩的测试。我在婚恋网站查看了许多高管、银行家、律师的资料。每个人都被要求说出自己每周工作多久。我没找到哪怕一个承认自己每周工作超过40小时的人。

    当然，向潜在伴侣（人们大概不想与从不离开办公室的人约会）吹嘘自己有多少空闲时间是一回事，可对同事又如何呢？那位银行家究竟是怪胎，还是潮流引领者？

    我承认自己没法给出明晰的结论。但那一天，我确实注意到，他说话时，另外几位男士一边听着，一边大口喝苏打水。片刻后，其中一个人哼了一声，道：“祝你好运！”另外4个人则以看似“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那个“怪胎”。至少，他的自夸效果棒极了。

    （作者是《金融时报》管理频道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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