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机器人是男是女？

    随着人工智能走向成熟，人类有无必要在机器人身上延续“男女有别”的观念？

    如果要你设计一款在幼儿园协助发放饮水、清洁整理和关怀擦伤膝盖的孩子的机器人，你会把它设计成什么样子？一个笨重、发出巨大吼声的金属块，还是一个柔声细语、像看护员一样的人形伙伴？

    假如你不讨厌孩子，答案更可能是后者。假设将来机器人要在工作场所提供帮助，如果它们能够融入周围环境，也许就不会那么让人震惊。看护员往往是女性，因此，工程技术人员也许应该把冷冰冰的机器人做成女性的形象：发出女性的声音，配上波波头发型。

    拟人化意味着人格化。《自然》杂志曾发表一份报告：研究人员向参与者展示了照片，照片上是用刀子割一个人的手和一个机器人的手。志愿者对人和机器人都感到同情。

    我在去年早些时候就认识到，这种赋予机器人格的倾向已经到了何种程度。我走访了伦敦金融城的企业Xchanging，该公司提供业务流程服务、采购管理和IT外包。说真的，这家公司取代人力，执行单调繁琐的数据录入任务的机器不比一块硬盘更像人，但它们被称为“亨利”和“波普伊”。甚至连英法海底隧道工程中法国一侧使用的钻头都被起了名。

    一些案例中，机器的“性别”引起了麻烦。早年有报道称，宝马公司不得不召回安装了语音导航系统的豪华汽车，因为男性司机似乎不喜欢听从女人腔调的语音指令。

    给机器指定性别会造成一种危险，那就是加深我们对劳动者的成见，不仅女性，男性也会面临这一问题。在德国，比勒费尔德大学（University of Bielefeld）与《应用社会心理学期刊》合作进行的研究调查了人们对指定性别的机器人的态度。实验中，研究人员向一组有男有女的参与者展示了两个机器人，除了发型和嘴唇的形状，二者一模一样。参与者将头发更长、嘴唇更厚的机器人视为“女性”，将短发的那个机器人视为“男性”。

    结果，他们普遍认为男性机器人能够干一些“阳刚”的工作——修理技术设备、看家护院。女性机器人被认为更适合做家务、看护等人们固有观念中由女性承担的工作。

    虽然机器人不会很快接管我们的托儿所，但这样的研究提出了有关性别和科技的重要话题。英国南安普顿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温迪·霍尔（Wendy Hall）指出，人们倾向于把科学视为纯粹和客观的。然而即使是算法（一组应用于数据的指令）也会反映人类的倾向。

    霍尔告诉我，人们会无意识地在为客观世界建模时注入偏见。关于谷歌后台算法的一项研究就突显了这一点——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研究人员有些吃惊地发现，比起女性求职者，谷歌搜索引擎更有可能向男性求职者推送高薪管理岗位的广告。

    我们探讨未来机器时代的工作结构时，性别在很大程度上被排除在外。世界经济论坛（WEF）有望在一定程度上纠正这一情况。该论坛在1月的达沃斯年度会议之前研究这一议题。去年11月发表的一份文件中，该论坛特别提到：“当前的辩论缺失性别视角。”

    还没有谁能说清自动化将如何影响男性和女性的角色。去年，马丁·福特（Martin Ford）以一本《机器人的崛起》（The Rise of the Robots）赢得《金融时报》和麦肯锡2015年度最佳商业图书奖。福特相信，男性更倾向于制造业、金融和仓储业，相对来说更容易受到机器人的影响，或受到软件影响。“短期内，自动化可能给男性带来更大冲击。”他写道。

    女性网站“DoubleX”创办人汉娜·罗辛（Hanna Rosin）曾于2012年的一本著作中指出，女性将在未来劳动大军中占主导，借用该书的标题，我怀疑这意味着“男性的终结”。

    的确，人类工作的未来不应该只通过“男人与机器”的棱镜来看待，还要带上女性。

    （作者是《金融时报》专栏作家和财经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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