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用市场手段化解学生贷款危机

    学生贷款已成为美国大学毕业生初入职场后最大的困扰和负担。还款不及时的赤字让教育机构和政府挠头，偿还贷款对生活造成的压力让职场新鲜人无奈。不过，有人从这个社会矛盾中看到了商机，并尝试用市场手段，找到解决问题的诀窍。

    给学生贷款的“流行病”开药方

    “学生贷款给初入职场的美国年轻人带来的影响，不啻于一场流行病。”美国“福克斯”新闻网商业频道称，美国学生贷款的总额超过1.2万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9万亿元），超过25%的家庭背负着此债务。毕业生离开学校时，欠下的学生贷款平均超过3.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3万元）。随着大学财政援助的减少和学费的增加，这个问题正变得越来越严重。

    助学贷款带给年轻人的压力是实实在在的。美国Bostinno网站的教育版编辑奥利维亚·万尼（Olivia Vanni）说：“我在身边的朋友中进行了小范围调研，看看有多少人受到了教育贷款的‘摧残’。结果，调查对象中没有一人全身而退。”她在博客中写道。

    医生、护士、教师和其他非营利性机构，以及公共服务部门的雇员，享有不同程度的学生贷款偿还甚至减免的优惠计划。但是进入私人公司供职的毕业生一直欠缺类似福利。

    位于波士顿的初创金融公司Gradifi希望通过商业渠道，帮助4000万美国“八九点钟的太阳”还清贷款，尽快达到“如日中天”的人生境界，顺便还能化解让美国政府一筹莫展的学生贷款债务危机。

    Gradifi的创始人和CEO蒂姆·德麦罗（Tim DeMello）给出的解决办法名为“学生贷款偿还计划”（Student Loan Paydown Plan，简称SLP），核心是由雇主出资，帮助雇员偿还部分学生贷款。

    蒂姆在波士顿多次创业，曾成功建立了线上支付网站Streamline和专门搜索人才的Ziggs搜索引擎。创业圈的年龄结构让他深知毕业生的经济压力。“多年来我目睹了学生贷款的状况逐渐恶化，而它的影响范围是那么广泛。”蒂姆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表示，“是时候用市场手段解决这个问题了。”

    Gradifi的高明之处在于，改变由雇员一力承担偿还义务的固有思路，让雇主和雇员分摊压力。雇主虽然出了钱，却能收获更加积极向上的企业文化、员工的忠诚度和良好的社会口碑。

    蒂姆指出：“刚毕业的大学生找工作时，很关注企业福利，但很多人表示，‘公司承诺将我们纳入养老金计划，但这是退休项目，现在我还没考虑那么远呢，我得先还上助学贷款’。”

    目前，SLP有三个套餐，雇主可以选择按月向账户中缴纳资金，数额根据职员供职年限不断增加；也可以选择套餐，或者设置一个不随工作年份改变的固定缴纳数额。Gradift向各个企业打包出售SLP套餐，并且为购买服务的公司提供技术和管理服务。

    SLP成为普华永道的员工福利

    世界知名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副总裁罗博·基廷斯（Rob Gittings），至今仍记得刚毕业那会儿，通过邮件收到学生贷款的还款通知时复杂的心情。因此他对公司年轻雇员十分同情，并对他们面对的财务挑战心知肚明。“Gradifi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机会，解决人人都要面对的问题。”罗博说，“SLP计划帮我们吸引有杰出才华的人，也让这些年轻人能轻松偿还贷款，这是双赢。”

    2014年10月，蒂姆创办Gradifi后，率先接触的大客户就是普华永道。他和普华永道高级合伙人会面时，在餐巾上规划出了SLP的结构草图。

    普华永道雇员的平均年龄只有28岁。当蒂姆与普华永道接触时，后者立刻意识到蒂姆的计划切中了要害。2015年10月，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和Gradifi签订一年的合约，2016年1月开始实施，普华永道计划将这个项目作为4.6万名“千禧一代”（1984～1995年出生）雇员的福利之一。

    从2016年7月起，普华永道将为助理和高级助理每个月偿还100美元（约合人民币658元）的学生贷款，持续6年，总数7200美元（约合人民币4.7万元）。

    美国国家统计局的数字显示，该国企业每年因为人员流动损失的金额高达11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23.5亿元）。“对于有才华的雇员，雇佣方之间的竞争其实是很激烈的。因此，我们决定将SLP作为员工福利的一部分。”罗博说。他注意到，这项福利已经吸引了不同学术背景的毕业生加入普华永道，并且给公司的业务带来了正面的影响。“自从我们宣布这个决定，员工的反应非常热烈。”

    “这是很好的福利，”刚从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毕业进入普华永道的盖比·古铁雷斯（Gabi Gutierez）对CNN说，“能有这样的额外激励是件好事，在这个项目的帮助下，我可能会在助学贷款被利息变成天文数字之前，把它还完。”

    普华永道率先参与SLP项目，让其他有意向的公司吃了定心丸。作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普华永道，“审计和安全性”是其工作的核心。

    蒂姆表示，已经有近百个企业对SLP计划表示了强烈的兴趣，其中不乏硅谷的科技巨头。

    如此旺盛的需求证明了蒂姆瞄准的是一个有广大利润空间的市场。毕业生也希望有类似的平台帮助他们更快摆脱窘境，只有卸下了债务，才能拥抱个人生活和职业选择方面的更多可能性。

    “通过Gradifi支付学生贷款，可以帮年轻人节省时间和金钱。”蒂姆说，“这对于初入职场的人来说很重要。想想看，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更早买一栋自己的房子。”

    “挥之不去的学生贷款更是创业者的噩梦。”他补充道，“很多人想要创业，却被没还清的学生贷款束缚了手脚。”

    创业企业立志解决社会问题

    只有14名员工的Gradifi创业资金为3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973.8万元），它将在2016年的第一季度获得A轮融资。这家规模不大的公司有着解决社会问题的雄心。

    上世纪80年代，美国工薪阶层最大的任务是为退休存钱，催生了由雇主支付养老金的“401计划”。如今，美国雇员生力军最大的忧虑，已经从退休后的经济来源，转移到初入社会时的沉重经济负担。

    “如今的问题是，‘千禧一代’的税后月收入只有3000美元（约合人民币1.97万元），而每个月须偿还的学生贷款高达600美元（约合人民币3947.5元）。”蒂姆说。这些年轻人还要支付购车分期付款、疯狂上涨的房屋租金和每天的生活费。解决学生贷款对于多数年轻人来说是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教育解决方案提供商Ed Assist去年4月研究发现，33%的“千禧一代”员工希望雇主能帮他们偿还学生贷款。罗博也表示：“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偿还学生贷款是员工的沉重负担，经常会被提起。”

    美国人力资源管理协会2015年进行的调查显示，只有3%的公共和私营部门雇主辅助雇员偿还学生贷款。

    学生贷款正在让新一代职场人窒息，而瞄准这个市场的并非只有Gradifi一家企业。初创公司“学生贷款天才”（Student Loan Genius）致力于为年轻人提供管理、优化和减少学生贷款的平台。这个平台的吸引力在于通过合理的计算，帮助注册用户减少每个月的还款额，并缩短他们的还款总年限。

    “平均来看，我们的客户毕业时身上有8～12项不同的贷款，既有联邦学生贷款，也有私人贷款，利率各不相同，并且要支付给2～3个不同的机构。这样的一团乱麻足以让还款人头疼，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最佳还款方案是什么。”“学生贷款天才”的CEO托尼·阿圭勒（Tony Aguilar）说。他们解决学生贷款问题的思路，也是让雇主分担一部分还款负担。“雇主只需每个月支付给我们25美元（约合人民币164元）。我们就可以通过合理的还款方案，让雇员的总还款额减少49%，平均到每个月，约等于少还1000美元（约合人民币6580元）。换算一下，相当于雇员每个月的收入增加了10%。”

    专门从事学生贷款和奖学金咨询的Edvisors网站编辑马克·坎特罗维茨（Mark Kantrowitz）说， 雇主帮助员工偿还学生贷款，“其实比直接给员工加薪成本低，因为偿还助学贷款，金额和时效都是有限的。而且并不是所有雇员都背负学生贷款，因此范围要小得多”。马克表示，在吸引毕业生时，这个福利项目格外有用，而且有利于防止人才流失。

    根据Edvisors的统计，普华永道是目前提供偿还学生贷款福利的公司中，规模最大的。马克希望更多的大公司能够效仿，加入到共同解决学生贷款危机的尝试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