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美身材，只有完美尺寸”

    在良莠不齐的中国男装高级定制行业，“PERFECT SIZE”是少有的自带理想主义光环的品牌。创立这个品牌的是工商管理专业出身，做过快消和互联网的北大毕业生。正如他的客户所评价的，“学霸创业果然不走寻常路”。

    每人都该有一套“适合的西服”

    美国影星尼古拉斯·凯奇在电影《居家男人》中，扮演了一夜之间从上流社会的钻石王老五，沦为社会底层居家男人的杰克。片中，杰克趁着妻子在超市大采购，跑到高级西服店，花2000美元（约合人民币1.3万元）定制了一套西服。当妻子凯特埋怨他时，杰克说，这套定制西服让他对自己的感觉更好。

    在PERFECT SIZE运营总监刘琦看来，好的西服的确可以让人更加自信。“在这个拼颜值的时代，再不对自己的打扮上心，那就是不爱自己、不会生活啊。”因此，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套“适合的西服”。

    2009年，北大学霸李智决定创业时，北京城里的西服定制只是星星之火，远没有燎原之势。在快销和互联网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李智，投身高级服装定制这个陌生行当，是因为自己的痛点——常年背着电脑包，让他严重溜肩，商场中昂贵的衬衫西服不能让他同时收获舒适和美感。李智相信，有类似困扰的不止他一个人，定制服装才是治愈这种苦恼的良药。男装定制品牌PERFECT SIZE应运而生。

    PERFECT SIZE这个名字，来自一位老裁缝的话：“没有完美的身材，只有完美的尺寸。”李智深以为然。他和“左膀右臂”技术总监刘桂海、运营总监刘琦组成稳定的三角，推动这个品牌在寻找完美尺寸的道路上狂奔。

    刘桂海是最早跟着李智创业的人，让他死心塌地跟随李智的，是后者的细致和耐心。“我给他写邮件，他会修改其中的错别字和标点，然后发还给我。”刘桂海告诉《青年参考》记者。经过几年的熏陶，刘桂海也成了注重细节的人，他坚信，“只有细心的人，才做得出精致的衣服”。

    2009年进入服装行业之前，刘琦在酒店行业工作了10年。那时候刘琦对西服的态度“不止是偏见，简直是歧视”。因为每天上班要穿西服，下班后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换上运动服，以此和工作时间“划清界限”。

    西服，在他的印象中就是工作服。但机缘巧合，他的第二份工作与著名男装品牌杰尼亚结缘。刘琦的上司是意大利人，对他私人时间绝不穿西服的做法大摇其头，并告诫他，如果想在事业上有所发展，一定要培养对西服的爱。

    刘琦是个听劝的人。如今穿西服衬衣和西裤，对他来说，已是很正常的事了。

    从休闲装到西服的过渡，在刘琦看来，有点像健身。“很多刚开始健身的人觉得肌肉酸痛，不想去健身房了。但当到达一个阶段，有了成果后，回头看看，发现那一段也就过来了。”

    他还向《青年参考》记者透露，正是西服让自己抱得美人归，“光这一个好处就值得。”

    刘琦和太太初次相识，是和一群朋友玩桌游。5个男生多数穿得休闲随意，只有刘琦穿着西服外套。他的太太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并且印象深刻。后来她告诉刘琦，“你在人群中很显眼，因为你穿着西服”。

    因为稀少而珍贵的匠人精神

    从事西服制作30年的尹师傅“看到服装就上瘾”。走在路上观察别人西服的合身度，已成了她的职业病。“小鲜肉”、“帅大叔”擦身而过，尹师傅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人西服的衣长长了”、“那件衣服应该再修身一些”。

    就连看新闻联播，尹师傅关注的也是领导人的西服，心中盘算着“习主席穿的西服，肩比我们的好，我们怎么能学习一下”……

    尹师傅2013年加入PERFECT SIZE前，已在国营服装厂干了半辈子，不仅磨练出裁剪的好手艺，也熟练掌握了西服制作的全套工艺。

    在流水线作业的西服生产厂，平均每个工人每天能制作3.5套西服。在PERFECT SIZE，资深的尹师傅每天工作8小时只能完成0.6套西服的裁剪。“我们工厂的师傅平均两天一套活儿，只是流水线生产的1/5。”她说，“要不怎么说手工制作精致呢？”

    在PERFECT SIZE的服装制作流程中，手工缝制占80%。比如很多客人不注意的内衬，就是用最精细的手工完成的。尹师傅告诉《青年参考》记者，西服外套的内部结构是其精髓所在，“打个比方，西服的毛衬相当于盖楼的钢筋，这个基础打好了，外观才会好”。

    刘桂海称，北京的西服私人定制品牌，有工厂的不超过10家，多数找工厂代加工。但是他相信，只有有了自己的工厂，才能把质量控制在手里。

    PERFECT SIZE的工厂位于曾是国营服装厂聚集地的北京顺义，1300多平方米的厂房给16名师傅充分的活动空间。这些人平均年龄45岁以上，多数曾在国营厂当过线长、厂长助理，能够出精品的老师傅，各自负责自己最擅长的部分。“刚接触服装的新手我们是不接受的，要保证质量。”刘桂海说，“我们坚信每个人出的都是精品，那最后的衣服一定也是精品。”

    尹师傅的原则是，把西服当作品，而不当成服装。手工完成的西服，即使挂在衣架上也格外有立体感，尹师傅每天看着自己的作品，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畅。

    在这个习惯了大批量机器加工的时代，尹师傅等人靠着一双巧手一丝不苟地慢工出细活儿，这正是“匠人精神”的写照。然而，尹师傅不习惯使用这样时髦的词语，她说：“拿着给自己家里人做衣服的劲儿，给客人做衣服，就对了。”

    打造服装行业的“高科技企业”

    高级定制其实是历史十分悠久的行业，李智却希望给这个传统行业注入高科技的时代精神。

    按照惯例，客人定做服装要先量体，量体师会根据客人穿着场合、穿着习惯、个性要求、时尚趋势，与客人沟通大致的款式和细节设计。同时就面料选择、配饰搭配，给客人提供专业的建议。

    通常量定尺寸、选择款式、敲定面料的过程，都由量体师手动记录，手一抖出了错，就会影响成衣效果。为此，李智专门研发了一套将门店、采购和工厂整合起来的系统，量体的数据信息输入系统，采购部门根据系统信息向面料商下单，工厂则根据尺寸做样板，让顾客试穿。再次核定尺寸后，工厂用正式的面料开始裁剪、制衣，经过中期和后期的两次质检，手工钉扣、锁眼、整烫、入库、出货。出货单和取货单也在系统中记录备案，最大程度地降低人工出错的可能性。

    在李智看来，如今做高定，不只是做衣服，而是在做大数据挖掘。这个系统未来可以为客户在线下单服务。“让这个古老的行业跟上时代，不光是把衣服做好，很多想法和思想要借助新的技术手段去实现。”他正在为这个系统申请专利，专利注册完成后，PERFECT SIZE就变成一家高新技术企业了。

    与O2O不兼容的高定行业

    近年来，做西服定制的品牌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并不是所有品牌都能达到高定的品质和服务。

    在西服定制的招标会上，老资历的品牌代表总是夸耀公司的规模：流水线有多大、厂房有多少平方米、有多少台机器。刘琦不以为然，因为他坚信，定制的最终标准是“适合”。这不是厂房大、机器多就能实现的。“规模之类的数字，只能证明时效，证明他们有能力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但是，拼命压缩时间成本，就偏离了高级定制的初衷。”

    在O2O大潮扑面而来、席卷一切的年景，服装定制行业也没能逃过这一趋势。李智冷眼看着，觉得“忽悠得多，最后多数玩不转”。互联网模式要求的低价位、高频次并不适用于高定行业。“一套拿得出手的半毛衬的西服加工费就要1500元左右。这还不算面料成本。我不知道网上卖3000元以下的定制西服怎么盈利，或者怎么给客户制作的。反正，我不信那是好东西。”李智说。

    互联网模式与高定的矛盾，还在于后者蕴含的服务至上和尊贵感。顾客定制西服，不仅为了买到得体的衣服，也是为了体验细致的服务。

    世界知名连锁酒店索菲特集团曾开发过自助办理入住的机器，客人只需像办理自助值机那样，在酒店大堂扫描证件、选择房间，就能直接上楼入住，与工作人员全程无交流。然而，使用一段时间后，酒店发现客户满意度下降了37%，续订率也在下降。刘琦认为，其中的道理和超市购物十分相似。顾客进入超市，只能看到促销海报和货品，结账时的收银员很可能是购物过程中唯一见到的工作人员，客户全程并没有体验到服务。“这种情况下，客人的购买欲望只能通过低价而来。”刘琦说，很多时候正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让客人感觉到人情味，这才是服务的本质。

    PERFECT SIZE的愿景是在保证有人情味的个性化服务、保证品质不变的基础上，成为一线大牌甚至国际大牌。

    保持时尚活力的年轻团队

    PERFECT SIZE的量体师多数是“90后”。曾有客人因为量体师太年轻而产生质疑。“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攻克了。”刘琦说。所有量体师都是科班出身、优中选优聘任而来。“我从不担心这些年轻人的专业性，他们只需要坚定自己的信心。”很快，客人接受了年轻的量体师，因为他们能提供很多新的思路和信息，而不是固守一成不变的观念。

    据刘琦调查，有些老资历的定制店量体师年龄在40岁左右，“他们只能做一些上了年纪的客人的生意，或者吃定婚庆这块业务。”刘琦说，“我们在保持专业性的前提下，雇佣年轻的量体师，因为他们能迅速吸收和学习新的潮流和趋势。”为了保证专业性，刘琦的原则是“不招白丁”，刚毕业的学生有时候设计的作品夸张、大胆、新锐，但是不接地气。他们青睐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并在不断头脑风暴和培训中，尽量保留每个人的个性和棱角。

    这些年轻人每天从李智接收的信息是：要爱自己，每天以自己满意的形象出现；多读几本书；经常登山、游泳、锻炼身体。刘琦不断对他们强调的则是绝不欺骗客人，不要让客人在定制时有超值的幻想，在穿衣服时有希望落空的失望；不能向客人炫技，或者拿出噱头迷惑客人。

    短短6年时间，PERFECT SIZE在北京的三里屯、新城国际和国贸开了三家门店，有自己的办公室、工厂和一批资深的裁剪师傅。更重要的是，它积累了一批忠实的客户。

    刘琦说，他们的回头客中，有1/5是专业人士，有些自己从事服装行业，有的在时尚或娱乐圈谋生。他们会就PERFECT SIZE的工艺、细节、服务、西服的潮流给出五花八门的建议。

    刘桂海透露，90%的客人对制成的衣服非常满意。2014年PERFECT SIZE三里屯店顾客的回头率超过八成。

    李智则忙着用完善西服制作工艺般的执著挑剔，为PERFECT SIZE寻找新的口号。他想出的口号不仅诠释了PERFECT SIZE，也诠释了西服高级定制行业：“It defines suit”——“西服当如是”。

本报记者 张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