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袭击对法国经济影响有限

    发生在巴黎的恐怖袭击让呈现复苏之势的法国经济面临新的挑战。不过，此前的经验表明，恐怖袭击并不会对经济造成持续的影响。只要民众愿意共渡国难，政府能够及时调整经济政策，经济损失可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恐怖袭击重创旅游和奢饰品行业

    11月13日，就在恐怖袭击发生的几个小时前，法国政府刚刚高兴地宣布，世界第五大经济体走出了第二季度的滞涨，GDP在第三季度恢复增长，增幅0.3个百分点。2015年法国全年的增长目标是1.1%。

    “今天早晨的数据证明，2015年的法国终于走出了从2011年年底开始的增长疲软阶段。”法国财政部长米歇尔·萨潘在当天的声明中表示，数据显示，法国即将迎来奥朗德执政三年来最强劲的年度经济增长。“这为我们在2016年的经济加速做好了准备。”

    当天晚上，巴黎街头连续发生的7次恐怖袭击，让法国经济的未来再次陷入未知的迷雾。

    悲剧发生三天后，因为安全考虑而临时关闭的卢浮宫和埃菲尔铁塔等景点重新对游人开放。11月18日，巴黎的迪士尼乐园也开门迎客，进出法国的航班、列车和轮船恢复正常，但游客接到通知，通过海关可能需要更长的检查时间。

    这次恐怖袭击的目标都是游客聚集的地方：酒吧、餐馆、剧院和体育场。游客和当地人短期内对这些场所敬而远之。演艺公司表示，巴黎各场演唱会的票房暴跌80%。分析人士认为，随着消费者在公共场所遁形，第四季度的增长难以保证。

    美国和加拿大都警告有意向前往法国的公民提高警惕。澳大利亚则建议其国民“重新考虑到巴黎的旅行计划”。英国则要求学校近期内取消到法国的集体旅行。

    旅游业对法国GDP的贡献超过7%，在恐怖袭击后难以避免地受到削弱。法国政府的数据显示，受今年1月《查理周刊》枪击事件影响，法国第一季度宾馆的入住率下降了3.3%。11月16日股市开盘后，法国旅游和度假板块的股价也出现了小幅下跌。比如法国雅高酒店集团的股价跌幅达4.75个百分点，法航的股价也出现了5.32%的跌幅。

    恐怖袭击不仅影响了游客数量，也削弱了消费者信心。老佛爷等著名的百货公司客流量只剩下平时的30%～50%。爱马仕和路易威登等奢侈品品牌店的销量已经下降，因为外国游客是这些品牌重要的消费群体。罗氏布伦资产管理公司的基金经理格雷瓜尔·拉维恩（Gregoire Laverne）对英国广播公司（BBC）表示：“巴黎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奢侈品消费城市，而且这个时间点很不好，再有几周就是圣诞节了，对零售商来说是最重要的时期。”

    影响不会持续很久

    专家告诉法新社，虽然人们在恐怖袭击后，对大商场、音乐厅敬而远之，游客也纷纷取消赴法计划，但是这次袭击对经济的影响仍然在法国的掌控之内。

    柏林国际安全和发展中心主任迪尔曼·布莱克（Tilman Black）表示，多数恐怖袭击后，当地经济都能快速恢复，仅有的例外是“9·11”。“美国政府做出了全面反应，他们加强了安全措施，影响了贸易，并且增加了政府的支出。”

    2011年的纽约、2004年的马德里、2005年的伦敦和2008年的孟买分别发生过恐怖袭击。统计数据显示，除了难以衡量的人力成本之外，恐怖袭击对这些城市的经济影响都是短暂的。

    2004年3月的马德里爆炸案导致191人死亡，2000余人受伤。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这场恐怖袭击只给这座城市当年的经济增长率带来0.16%的负面影响，给西班牙的GDP造成的影响微至0.03%。

    2008年11月，持枪的伊斯兰恐怖分子袭击了印度孟买的豪华酒店和火车站，导致189人丧生，引发了商家利润下跌和游客取消预订。“商业氛围连续几个月受到影响，”印度IIFL资产公司的经济学家阿素托史·达塔（Ashutosh Data）表示，“但是3～6个月后，一切就回归正常了。虽然袭击很恐怖，我却没觉得国家因此变得不稳定。”

    英国地铁发生自杀式爆炸袭击后，打击了消费者的信心，但没有影响英国经济的持续复苏。高盛公司的报告称：“与马德里和伦敦类似的袭击，对消费者和国家整体经济数据的影响微乎其微。”

    不过，此次袭击距离巴黎上一次恐怖袭击只有10个月的光景，这让这座城市与其他遭受恐怖袭击的地方被区别对待。“金融市场相对乐观的反应和过去处理类似悲剧的经验，都将减少这次袭击对巴黎经济的影响。”法国巴黎银行分析师多米尼克·布莱恩特（Dominic Bryant）表示，“不过鉴于这是法国一年内第二次恐怖袭击，的确存在反应过激的风险。而且法国经济的复苏本来就不温不火。”

    法国政府投资部主席兼法国企业国际发展局局长缪埃尔·贝妮科（Muriel Penicaud）表示，投资者并不会因为恐怖袭击望而却步，“投资是长线的决定，与公司的策略息息相关”。“在欧洲和欧洲以外，恐怖袭击都是严重的阻碍，但是对于多数公司来说，在人才结构、基础建设、市场都完善的国家投资，仍是企业战略的重要部分。”

    小商铺努力在混乱中恢复营业

    巴黎仍然沉浸在恐怖袭击后的哀伤气氛中，小商铺努力在一片混乱中恢复营业。

    劳蕾特剧场与发生恐怖袭击的小柬埔寨餐厅在同一条街道上，在剧场外售票的女商贩告诉BBC记者：“此时此刻我心中交织着悲伤和愤怒，但我也知道生活必须要继续，这正是我们坚持开业的原因，不能让恐怖分子获胜。开业是一种象征，证明我们并不害怕。”

    另一名男店员援引法国作家安东尼·德·圣艾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的话称：“在1940年（二战）最糟糕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面包师继续烤他的面包，士兵继续打仗，教师继续教课，每个人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有这样，国家才能渡过难关。”

    著名经济和金融分析机构IHS Global Insight的首席欧洲经济学家霍华德·阿彻（Howard Archer）表示，如果法国不发生新的恐怖袭击，人们的生活和法国经济都会很快回到正常状态。

    股市的涨跌通常折射投资者对未来的看法，而法国的CAC40股价指数在恐怖袭击后的第一星期并未下降，反而上涨了2.2个百分点。

    真正可能对法国经济带来长期影响的，是政府实行的安全措施。欧盟收紧内部的边境管控，势必危害其引以为傲的自由商业流动和人员流动。除了对法国的经济产生影响，对整个欧洲经济的危害可能更加深远。

    美国提供了好范本

    多名经济学家不约而同地指出，美国在“9·11”后的经济反应可以成为法国应对恐怖袭击的参考范本。

    2001年“9·11”恐怖袭击后，美国第四季度GDP非但没有下降，还增长了1.1个百分点。该国更是在当年的11月正式走出了长期的经济停滞。到了2001年年底，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了10.6%。

    “9·11”之后，小布什曾主张通过政府官员率先进入主题公园和商场，消除消费者对公共场所的恐惧。美国《国际财经时报》认为，真正有效的其实是政府支出的增加，央行降息鼓励借贷、投资和消费。正是战略性的经济政策调整，才将恐怖袭击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750亿美元，相当于美国2001年GDP的0.75%。

    但美国在“9·11”之后的军事和外交选择不是好范例。美国彭博社的经济学家在肯定“后9·11时代”的经济弹性的同时，认为“小布什政府在国内和海外主动出击的反恐行动，花掉的钱数远远多于恐怖袭击带来的直接损失”。

    值得注意的是，法国总统奥朗德已经对恐怖分子宣战，并且提出政府拨出更多的预算用于城市的安全保卫工作。

    按照经典的军事凯恩斯主义的分析，战争能够促进经济。“在战争期间，虽然私人消费会因为不确定性有所削减，但公共支出会显著增加，整体算来，还是会刺激需求。”花旗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威尔姆·布里特（Willem Buiter）告诉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CNBC），“战争从来都不会考虑平衡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