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垦荒 邻国遭殃
谁能化解东南亚烟霾危机？
本报记者 高珮莙
《
青年参考
》（
2015年10月14日
07
版）
近一个多月来，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一直饱受烟霾之苦，由“烧芭”垦荒造成的印度尼西亚森林大火被视为罪魁祸首。10月10日，印尼总统佐科·维多多表示，在多个友好国家的协助下，印尼有望在两周内解决困扰东南亚的烟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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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国家饱受烟霾之苦
萨维尔·辛格开着出租车进了新加坡市中心，在桥上找了一个视角绝佳的位置，仍然几乎无法看到周围的酒店和旅游景点。数周以来，来自印度尼西亚森林火灾的厚重烟霾严严实实地覆盖着这个岛国，并蔓延至马来西亚和泰国南部。
许多新加坡人在家里、办公室或购物中心躲避烟霾，但辛格唯一的避风港就是这个小小的移动工作场所。他身边的扶手上放着一小瓶眼药水。
“看看这个，”他指着被烟霾遮挡的156米高的摩天景观轮对《纽约时报》说，“我真希望雅加达也有烟霾，那样印尼政府就会做点什么了。”
辛格的愤怒不难理解。在周边地区，航班因烟霾密布、能见度极低而延误或取消，学校关闭，成千上万人因呼吸系统疾病、过敏、湿疹等入院。因为国家污染物标准指数（PSI）爆表，原定于10月3日在新加坡举行的游泳世界杯比赛被迫取消。
根据东盟气象中心10月3日晚更新的信息及风向图，来自印尼的中度烟霾已覆盖整个马来半岛。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由于担心烟霾带来的健康问题，10月4日，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有3万人参加的马拉松比赛被临时取消。在马来西亚的至少5个地区，空气污染达到“非常不健康”和“危险”水平。烟霾可以导致咳嗽和肺部感染。
马来西亚教育部在4日宣布，大部分学校继续停课两天。“面对学校中孩子可能受到的伤害，我们不会作出任何妥协。”马来西亚教育部长哈立德告诉法新社。
事实上，作为污染的制造者，印尼也是受影响最深的受害者。BBC称，在印尼许多地区，人们甚至在室内都无法喘息。
据美国《国际商业时报》报道，令人窒息的烟霾已导致印尼巨港一个28天大的婴儿因急性呼吸道感染夭折。印尼《雅加达邮报》称，因吸入烟雾引起的呼吸道和肺部感染，已让苏门答腊医院的19个婴儿陷入危险。
“忍一个月烟霾没什么大不了”
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呼吁印尼政府调查、逮捕和起诉纵火者。这个要求并不是第一次被提出。
美联社报道称，烟霾笼罩下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游客数量日渐稀少，一些国家开始发出关于这两个国家的旅游警告，这可能影响其酒店和零售业收入。国际金融机构美银美林驻新加坡经济学家Chua Hak Bin估计，烟霾持续1～3个月，对新加坡的经济影响可达GDP的0.1%至0.4%。
据美国彭博社报道，1997年的严重烟霾让新加坡付出了3亿美元的高昂代价，2013年该国因此损失了约5000万美元。澳新银行驻新加坡经济学家Weiwen Ng指出，长期严重的烟霾可能推迟建设项目，导致工厂产出缓慢。
靠焚烧植被开荒的印尼跨国棕榈油公司、造纸公司、小种植园甚至农民，毫无悬念地成了众矢之的。新加坡最大的连锁超市NTUC FairPrice近日发表声明称，已将来自印尼亚洲浆纸业有限公司的所有产品下架。
然而，印尼不仅拒绝了邻国提供的救火援助，还对“抱怨烟霾”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领导人提出“告诫”。
上月底，印尼副总统尤素夫·卡拉重申在今年早些时候的声明，称周边国家应该感激印尼在其余11个月带来的清洁空气，“忍一个月烟霾没什么大不了”，似乎在暗示邻国过于“娇气”。2013年烟霾危机期间，印尼高级内阁部长拉克索诺称，抱怨烟霾影响旅游业的新加坡领导人是“发脾气的小孩子”。
对于这种来自印尼高层的“令人震惊的言论”，新加坡外交部长尚穆根向该国《联合早报》直言不满：“这种言论完全无视两国民众，政府高官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令人尴尬、毫无责任感的话呢？”
“森林大火正在毁坏世界的肺”
据BBC报道，上世纪90年代以来，由“烧芭”引发森林大火成为印尼苏门答腊岛和婆罗洲群岛的开荒手段。储存着数十亿吨炭的泥炭地、腐烂的植被和森林，让燃烧变得更加容易，以至于绿色和平组织的环保人士将印尼泥炭地称为“虚拟气候炸弹”。
《纽约时报》称，印尼苏门答腊岛和婆罗洲群岛森林火灾导致的严重烟霾已持续了几十年，但科学家说，今年格外漫长的旱季和厄尔尼诺现象，可能制造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纪录。
就连印尼国家人权委员会都认为，一年一度的浓厚烟霾大范围扩散，剥夺了该国公民健康生活的基本权利，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而政府没有采取措施防止森林火灾发生，侵犯了基本人权。
正如美国《福布斯》杂志所说，“这些火灾正在杀人，森林大火正在毁坏世界的肺”，是时候认真采取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解决方案，保护公民的健康了，“我们不能为印尼的实际行动再等20年”。
在邻国的施压下，维多多曾誓言将严厉打击使用“烧芭”方式开垦的公司和个人，但饱受烟霾之苦的马来西亚政府对他3年治霾的承诺显然并不满意。马来西亚副总理阿末扎希表示，印尼政府对马来西亚几乎每年都要遭受的烟霾困扰表示同情，印尼必须加快步伐，正视烟霾造成的问题，不要只是流于字面上的保证，更应该采取行动。
然而，《纽约时报》指出，印尼棕榈油行业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并未改变，烟霾在短期内将继续存在。
换句话说，印尼政府不愿也不能采取有意义的举措。国际林业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亨利·普尔诺莫指出，“烧芭”垦荒的成本为7美元（约合人民币44.5元）一公顷，相比之下，机械化清理土地的花费高达每公顷150美元（约合人民币952元），就短期经济效益而言，两者的差别不言而喻。
“寻找长期的解决方案需要减少在泥炭地上的农业耕作，减少刀耕火种的开垦方式，停止将森林转化为农田。”国际林业研究中心主任彼得·霍姆格伦告诉《纽约时报》，“火是最经济实惠的清理方式，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这么做。”
《福布斯》杂志则认为，印尼地方政府没有解决问题所需的人力、设备和预算，而中央政府缺乏良好的政策、强有力的执法和治理意愿，减少系统性腐败，解决劳资冲突、基础设施建设、粮食安全等才是印尼政府关心的主要问题。
近一个多月来，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一直饱受烟霾之苦，由“烧芭”垦荒造成的印度尼西亚森林大火被视为罪魁祸首。10月10日，印尼总统佐科·维多多表示，在多个友好国家的协助下，印尼有望在两周内解决困扰东南亚的烟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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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国家饱受烟霾之苦
萨维尔·辛格开着出租车进了新加坡市中心，在桥上找了一个视角绝佳的位置，仍然几乎无法看到周围的酒店和旅游景点。数周以来，来自印度尼西亚森林火灾的厚重烟霾严严实实地覆盖着这个岛国，并蔓延至马来西亚和泰国南部。
许多新加坡人在家里、办公室或购物中心躲避烟霾，但辛格唯一的避风港就是这个小小的移动工作场所。他身边的扶手上放着一小瓶眼药水。
“看看这个，”他指着被烟霾遮挡的156米高的摩天景观轮对《纽约时报》说，“我真希望雅加达也有烟霾，那样印尼政府就会做点什么了。”
辛格的愤怒不难理解。在周边地区，航班因烟霾密布、能见度极低而延误或取消，学校关闭，成千上万人因呼吸系统疾病、过敏、湿疹等入院。因为国家污染物标准指数（PSI）爆表，原定于10月3日在新加坡举行的游泳世界杯比赛被迫取消。
根据东盟气象中心10月3日晚更新的信息及风向图，来自印尼的中度烟霾已覆盖整个马来半岛。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由于担心烟霾带来的健康问题，10月4日，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有3万人参加的马拉松比赛被临时取消。在马来西亚的至少5个地区，空气污染达到“非常不健康”和“危险”水平。烟霾可以导致咳嗽和肺部感染。
马来西亚教育部在4日宣布，大部分学校继续停课两天。“面对学校中孩子可能受到的伤害，我们不会作出任何妥协。”马来西亚教育部长哈立德告诉法新社。
事实上，作为污染的制造者，印尼也是受影响最深的受害者。BBC称，在印尼许多地区，人们甚至在室内都无法喘息。
据美国《国际商业时报》报道，令人窒息的烟霾已导致印尼巨港一个28天大的婴儿因急性呼吸道感染夭折。印尼《雅加达邮报》称，因吸入烟雾引起的呼吸道和肺部感染，已让苏门答腊医院的19个婴儿陷入危险。
“忍一个月烟霾没什么大不了”
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呼吁印尼政府调查、逮捕和起诉纵火者。这个要求并不是第一次被提出。
美联社报道称，烟霾笼罩下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游客数量日渐稀少，一些国家开始发出关于这两个国家的旅游警告，这可能影响其酒店和零售业收入。国际金融机构美银美林驻新加坡经济学家Chua Hak Bin估计，烟霾持续1～3个月，对新加坡的经济影响可达GDP的0.1%至0.4%。
据美国彭博社报道，1997年的严重烟霾让新加坡付出了3亿美元的高昂代价，2013年该国因此损失了约5000万美元。澳新银行驻新加坡经济学家Weiwen Ng指出，长期严重的烟霾可能推迟建设项目，导致工厂产出缓慢。
靠焚烧植被开荒的印尼跨国棕榈油公司、造纸公司、小种植园甚至农民，毫无悬念地成了众矢之的。新加坡最大的连锁超市NTUC FairPrice近日发表声明称，已将来自印尼亚洲浆纸业有限公司的所有产品下架。
然而，印尼不仅拒绝了邻国提供的救火援助，还对“抱怨烟霾”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领导人提出“告诫”。
上月底，印尼副总统尤素夫·卡拉重申在今年早些时候的声明，称周边国家应该感激印尼在其余11个月带来的清洁空气，“忍一个月烟霾没什么大不了”，似乎在暗示邻国过于“娇气”。2013年烟霾危机期间，印尼高级内阁部长拉克索诺称，抱怨烟霾影响旅游业的新加坡领导人是“发脾气的小孩子”。
对于这种来自印尼高层的“令人震惊的言论”，新加坡外交部长尚穆根向该国《联合早报》直言不满：“这种言论完全无视两国民众，政府高官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令人尴尬、毫无责任感的话呢？”
“森林大火正在毁坏世界的肺”
据BBC报道，上世纪90年代以来，由“烧芭”引发森林大火成为印尼苏门答腊岛和婆罗洲群岛的开荒手段。储存着数十亿吨炭的泥炭地、腐烂的植被和森林，让燃烧变得更加容易，以至于绿色和平组织的环保人士将印尼泥炭地称为“虚拟气候炸弹”。
《纽约时报》称，印尼苏门答腊岛和婆罗洲群岛森林火灾导致的严重烟霾已持续了几十年，但科学家说，今年格外漫长的旱季和厄尔尼诺现象，可能制造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纪录。
就连印尼国家人权委员会都认为，一年一度的浓厚烟霾大范围扩散，剥夺了该国公民健康生活的基本权利，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而政府没有采取措施防止森林火灾发生，侵犯了基本人权。
正如美国《福布斯》杂志所说，“这些火灾正在杀人，森林大火正在毁坏世界的肺”，是时候认真采取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解决方案，保护公民的健康了，“我们不能为印尼的实际行动再等20年”。
在邻国的施压下，维多多曾誓言将严厉打击使用“烧芭”方式开垦的公司和个人，但饱受烟霾之苦的马来西亚政府对他3年治霾的承诺显然并不满意。马来西亚副总理阿末扎希表示，印尼政府对马来西亚几乎每年都要遭受的烟霾困扰表示同情，印尼必须加快步伐，正视烟霾造成的问题，不要只是流于字面上的保证，更应该采取行动。
然而，《纽约时报》指出，印尼棕榈油行业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并未改变，烟霾在短期内将继续存在。
换句话说，印尼政府不愿也不能采取有意义的举措。国际林业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亨利·普尔诺莫指出，“烧芭”垦荒的成本为7美元（约合人民币44.5元）一公顷，相比之下，机械化清理土地的花费高达每公顷150美元（约合人民币952元），就短期经济效益而言，两者的差别不言而喻。
“寻找长期的解决方案需要减少在泥炭地上的农业耕作，减少刀耕火种的开垦方式，停止将森林转化为农田。”国际林业研究中心主任彼得·霍姆格伦告诉《纽约时报》，“火是最经济实惠的清理方式，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这么做。”
《福布斯》杂志则认为，印尼地方政府没有解决问题所需的人力、设备和预算，而中央政府缺乏良好的政策、强有力的执法和治理意愿，减少系统性腐败，解决劳资冲突、基础设施建设、粮食安全等才是印尼政府关心的主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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