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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9月23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总理拒绝承认腐败 社会矛盾愈演愈烈

马来西亚上演“红黄对决”

本报记者 张慧 《 青年参考 》( 2015年09月23日   04 版)

    8月30日,“黄衫”示威者要求总理纳吉布下台。图片来源 CFP

    9月16日,吉隆坡发起“红衫”游行。图片来源 CFP

    随着“红衫军”和“黄衫军”在吉隆坡街头你方唱罢我登场,马来西亚政治和社会矛盾愈演愈烈,不仅引起了国际社会对纳吉布政府的质疑,也让分析人士担心该国走上种族仇恨甚至内战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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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理身陷“7亿美元谜案”

    9月16日的吉隆坡街头,漂浮着令人窒息的雾霾和压抑的气息。雾霾和浮尘来自印尼森林大火,而压抑的气氛则来自市中心几千人的游行。

    马来西亚执政党马来民族统一机构(简称“巫统”)一手操办了这次集会,声称初衷是“维持马来人的尊严”。但分析人士认为,组织这场支持政府、执政党和丑闻缠身的总理纳吉布的游行,是因为半个月前的反政府示威影响力太大,巫统“不想输”。

    8月31日是该国的独立日。此前两天,吉隆坡爆发了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游行。

    组织游行的团体干净与公平选举联盟(“净选盟”)称,两日游行的参与人数分别为30万和20万。警方保守地宣称有3.5万人参与了游行,但总理纳吉布仍然不满意。他在演讲中宣布只有两万人参加反政府集会,“除了那两万人之外,别的马来西亚人都是和政府一条心的”。

    8月29日爆发反政府集会的导火索,是纳吉布领导的马来西亚发展基金(1MDB)陷入金融丑闻。

    《华尔街日报》披露,1MDB今年多次出现债务到期无力偿还的情况,调查发现,该基金深陷11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01亿元)的债务泥潭。然而,2013年大选之前,纳吉布的个人银行账户被转入了近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4.6亿元)。马来调查人员称,这些钱来自与1MDB有关的公司。

    《华尔街日报》的公信力加上文章中罗列的数据和信息,迅速吸引了国际媒体的关注。当国际社会等待纳吉布解释时,后者的回应却是“镇压那些调查1MDB基金的人”。他迅速开除了副总理、总检察长,以及议会专门调查委员会的4名议员。

    纳吉布经常在推特网、脸谱网上与网民互动,但1MDB丑闻发生后,政府封闭了报道这一消息的国内网站,并表示将严惩“造谣者”。

    1MDB基金2009年由纳吉布一手设立,并担任董事会主席,目的是将吉隆坡变成国际金融中心。1MDB表示从未向总理献金,指控“毫无根据”。

    纳吉布拒绝承认腐败。该国反贪机构宣称,那些钱来自中东地区支持者的捐赠,却不给出更多细节。

    示威者:“人们因国家管理不善而团结起来”

    在马来西亚国庆日的前一晚,示威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净选盟”领导人玛丽亚·钦告诉“马来西亚内参”网站,抗议活动并不是反政府的,“我们并不想推翻政府,只希望清除腐败的政客”。

    英国广播公司称,吉隆坡政府拒绝了“净选盟”的游行申请,称其示威活动是非法的,并封锁了示威举办地独立广场。由于示威者身穿黄衫,政府甚至禁止这种颜色出现。

    一些示威者搭帐篷睡在大街上,比如阿兹鲁·卡力,他告诉英国《卫报》:“这是一道分水岭,马来西亚人因为国家管理不善而团结起来,我们要大声说出更换领导人的要求。”他承认,示威难以在一夜之间带来转变,但他表示要不断参加这样的示威,“因为我想为建设新马来西亚贡献力量”。

    26岁的商人阿卜杜勒·穆伊兹带着“V字仇杀队”的面具告诉美国《时代》杂志:“我们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总理听到并意识到,我们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表示,抗议始终是和平的,“因为我们是个热爱和平的国家”。

    一些示威者用彩色粉笔在马路上写下诉求:“我们要改变”,“我们想要干净透明的选举”。有人通过行为艺术讽刺纳吉布和政府的说辞。一名男子穿着阿拉伯长袍扮演“中东国家神秘的政治献金”,手中高举牌子要求纳吉布退钱。

    《时代》称,这场游行中出现了很多中产阶级,这在过去很少见。从前,工人和活跃的学生是反政府游行的主体。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净选盟’集会。我有政治觉悟,却不关心政治。但这是影响到我们所有人的全国性事件。”42岁的马来人工程师赛义德·卡比尔告诉《时代》。坐在他身边的印度裔医生沙尼尔·库马尔解释了他的愤怒:“马来西亚是个完美的国家——我们有资源,有平衡的人口和种族构成,但这些都被腐败和金钱政治毁掉了。我们受够了。”

    集会人群始终担忧政府是否会诉诸暴力。“净选盟”在2011年和2012年组织的集会曾被警察用催泪弹和高压水龙头驱散。有分析人士认为,这一次游行得以进行,是因为参与者中有部分马来人。

    也有人指出,警察其实是同情示威者的。“我载了一位警察。”一名出租车司机告诉《时代》,“他说,‘我们都知道纳吉布是错误的一方,但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等待退休罢了’。”

    前总理马哈蒂尔一直想方设法逼纳吉布辞职,他和妻子连续两天出现在集会现场。马哈蒂尔统治该国长达22年,2003年下台后仍然有强大的社会影响力。

    不过,因被指贪腐而受到多国媒体指责的纳吉布宣布不会辞职,并且指责示威者在国庆日前夕轰他下台是“国家意识淡薄”,“破坏了国家形象”。

    有分析人士认为,如果纳吉布不能从善如流,马来西亚就会步“阿拉伯之春”的后尘。对此,纳吉布表示,马来西亚不是“失败国家”,这样的集会和游行也“不是在民主国家表达不满的正确方式”。

    激化种族矛盾是为转移注意力?

    9月16日“爱国集会”的参与者身穿红色,这是“巫统”的主题色。纳吉布没有公开为游行背书,但默许了集会的进行。政府并没有像半个月前一样,“封杀”示威者身着的色彩。

    集会组织者称,他们是在呼吁对马来人的尊重。但在“自由今日马来西亚”新闻网专栏作家玛丽亚姆·穆赫塔尔看来,“巫统”的红衫游行是“自我否定的无期徒刑”,“他们认为马来西亚的所有人都欠他们的,是时候让他们睁开眼睛看看真实的世界了”。

    穆赫塔尔称,参与游行的马来人“内心的小恶魔”让他们抱定一种理所当然的社会文化,认为自己从摇篮到坟墓都理所当然地受照顾和优待。而这一切其实与马来人的尊严没关系,“目的是将人们的注意力从1MDB丑闻上移开”。

    副总理德扎希表示,带“敏感语句”的条幅会被没收,然而集会还是不可避免地冲着种族仇恨的方向疾驰。

    游行现场出现大量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辱骂。一名华裔媒体记者表示,自己被示威者骂为“疯狂的中国猪”。次日,“巫统”发言人达图·尤诺斯轻描淡写地表示,华人不要因消费猪肉而感到这样的辱骂是有针对性的。

    此前“巫统”表示,两周前要求纳吉布下台的反对派游行中,参与者主要是反政府的华裔。随着集会的进行,吉隆坡的华人区增加了安保,一些华人开设的商铺关门歇业。

    在马来西亚,种族是政治的根基,也是控制政治的关键因素。主要政党“巫统”、马华公会和国大党,分别以马来人、华人和印度人为基础。1969年后,曾经的三党执政联盟被以“巫统”为首的“国民阵线”取代。

    马来西亚人口中2/3是马来人,他们在各级政府和整个公务员体系中占绝对优势。华裔只占人口总数的1/4,但富裕人口比例却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纳吉布曾以改革者自居,承诺带领马来西亚走向真正的民主。但“自由今日马来西亚”认为,纳吉布为巩固自身地位,宁肯让该国政治生态进一步恶化,与之配合的还有民族沙文主义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

    穆赫塔尔透露,“巫统”组织这样的活动和集会,埋单的并非执政党,而是政府税收。

 

马来西亚上演“红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