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单帮客”：在刀尖上讨便宜

    你从海外代购的商品缴纳过关税吗？并非所有消费者都能顺畅地回答这个问题。随着世界变成“地球村”，在不同国家之间倒买倒卖的“单帮客”多了起来，他们表面看来利润可观，实则是在刀尖上讨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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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私服装的国际“倒爷”

    过去15年来，50岁的塞尔维亚人米基在北京和贝尔格莱德之间往返88次，总里程130万公里。

    米基并非为了享受飞行的乐趣。他不是飞行员或者空乘，他的工作更刺激、更有争议，甚至非法——米基是个“单帮客”，专门从中国采购名牌尾单，搬回贝尔格莱德他自己开的商店中售卖。

    “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中国寻找商机是1999年，当时只带着朋友画给我的手绘地图，告诉我去哪些商店、住在什么地方等等。”15年后，米基对北京已经“熟得很，敢坐公交车出行”，但他的中国情结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比如他对中餐就不“感冒”。“说实话，我经常吃麦当劳。”

    米基的货物主要来自秀水市场，他胃口很大，T恤、帽衫、运动服、衬衫、裙子、运动鞋和高跟鞋等都是“狩猎目标”。他告诉北美青年文化网站“VICE”，他和其他在塞尔维亚贩卖中国衣物的人不一样，“他们卖的是垃圾，我的都是高级货”。“我卖的东西质量很好，和专柜货一样，能穿六七年。”

    对于将这些衣服运回国的方式，米基却讳莫如深。“我走海运，只能说这么多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缴纳关税，也不打算去缴。

    米基说，他的顾客主要是负担不起商场专柜价格的塞尔维亚中产阶级。因为不愁销路、利润颇丰，他甘愿以身犯险，在走私服装的灰色地带谋生。被问及职业时，他只说自己是卖中国货的商人，对非法部分避而不谈。

    同为“单帮客”的塔腾达·姆瑞米却为自己感到骄傲。28岁的他住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郊区，拥有豪车和一套有5间屋子的住房，这一切都是通过从莫桑比克走私二手服装赚来的。

    在经济几乎崩盘的津巴布韦，每周至少有450人失业，年轻人难找稳定的工作，从莫桑比克走私二手服装的大有人在。姆瑞米的同龄人中，多数人大学毕业5年都找不到体面工作，有人甚至为了生活远走南非。而姆瑞米从来不以当白领为目标。“在学校里我不是尖子生，父母嘲笑我成绩垫底。不过在经济垮掉时，教育再也不是成功的关键。”他得意地吹嘘自己收入比公务员高得多。

    每隔一周，姆瑞米都会飞往莫桑比克，“购买至少20包二手衣服”，然后由他人转运回国。“我每周少说也能赚500美元，生意好的时候不止如此。”他说。

    然而，“快钱”伴随着高风险。津巴布韦新闻网称，今年年初，警方在穆塔雷逮捕了32名津巴布韦人，他们试图从莫桑比克走私100多包二手衣服，总价值超过10万美元。被捕者除了要缴纳巨额罚款，还面临审判。

    “走私”距离生活并不远

    在生活中，“走私”这个听起来严重的罪名一不小心就会和普通人扯上关系。除了走单帮的职业“倒爷”，一些普通旅客因为不懂法或者贪小便宜，也会变身走私贩。

    以中国海关的规定为例，入境携带超过价值人民币5000元的自用商品就需要缴税。社交网络和网上商城中数不胜数的海外代购中，不乏以身犯险的投机主义者，因为海外购买的奢侈品和化妆品一旦在海关申报缴税，就与国内专柜价相差无几。

    在价格优势压倒一切的电商领域，走正规途径的代购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优势。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的女儿陆杰喜在天猫网开设了专卖店“澳宝包”，陆克文为其摇旗呐喊，被网友戏称为“最有保障的澳大利亚代购”，店铺访问量和成交量却不及其他澳大利亚代购红火。

    2012年，已在中国生活3年的陆杰喜为女儿搜罗有机健康的生活用品，发现很多“宝贝”来自故乡澳大利亚。于是，她开始“提着空着箱子回澳，再满载着北京各路朋友需要的、我亲身用过的好产品返华”。

    当跑单帮带回的商品满足不了朋友们的需要时，她干脆开起网店，专卖自己推荐的澳大利亚母婴精品。按照其淘宝页面上的说法，她代购的澳大利亚产品都乖乖交了税。难怪有从事澳大利亚代购的淘宝店主表示，陆杰喜网店里有些商品的标价是澳大利亚零售价的4倍。

    在电影中，与走私联系起来的不是毒品便是钻石，但现实中被走私的经常是生活用品。

    以色列本·古里安国际机场海关在其年度报告中称，以色列人最爱走私手机、伟哥和假名牌衣服。该国《国土报》称，2011年被以色列海关逮住的未申报物品超过一万件，涉及税额总数达到8000万新谢克尔（约合人民币1.29亿元）。全年有数以千计的手机被查获，多数藏在行李中，也有旅行者藏在身上，一名60多岁的女性就在连裤袜中藏了44部iPhone。

    以色列海关从2010年起启用人体扫描仪，借此发现了旅客试图夹带的药物、珠宝、现金和毒品。2011年，9万次航班在该机场起降，1220万人通过海关，受到海关检查的20万人的行李中，22%有问题。“我们每检查5件行李，就有一件存在严重违法现象。”机场海关负责人拉非·加贝说。

    奢侈品走私：女人的游戏

    一旦涉及名牌时装、珠宝首饰，走私就成了女人热衷的游戏。不过女性通常喜欢采用更优雅的方式，比如将新买的Gucci包拆掉包装，挎在手臂上公然入境。

    这是历史悠久的习惯，关于“优雅走私”的最早英文报道可追溯至19世纪80年代中叶。1903年，《洛杉矶先驱报》义愤填膺地批评那些装扮高雅、将丝绸缝在袜子里的“单帮客”。这些时装或者奢侈品虽然可能是旅客为自己和朋友购置的，并不打算用于交易，涉及的逃税金额却非常可观。上世纪70年代，美国海关官员从一位纽约名媛的箱子中找到了6.2万美元未申报的巴黎时装。

    海关人员透露，被旅客藏起来的以珠宝首饰为最，其次是名牌服装，人们不是将它们埋在箱底，就是穿戴在身上。“他们总是自作聪明。”一位美国肯尼迪机场海关的老员工表示，他曾一边巡视手下的办事员检查行李箱，一边告诉《纽约客》杂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富商名流在牌桌上怎么议论海关人员的吗？‘海关的人怎么可能懂珠宝’，‘海关的人怎么可能懂时装’。让我告诉你们，我们懂的多着呢。”

    这样的走私游戏，只有当侥幸过关时才有趣。

    提到贪小便宜的“走私者”，就不能不提正竞选美国总统的共和党人杰布·布什妻子的“黑历史”。

    1999年6月，英国《独立报》报道了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之妻哥伦巴自巴黎购物返程时被美国海关拦下、惹上“走私”罪名的过程。当时，哥伦巴揣着两万美元的衣饰，但没有申报。被拦下后，她矢口否认，称只在巴黎花了500美元。美国海关官员数了数她出示的收据，认为布什太太如果不是故意逃税，就是算数能力太差。最终，她支付了4100美元罚款，还连累丈夫连续几天在媒体上露脸“灭火”。

    当时，杰布的哥哥小布什正打算竞选总统。杰布称他的妻子“知错了”，“感觉很难过”，她撒谎是因为“血拼”超过了预算，不想被丈夫知道。好在杰布的反应很“爷们儿”：“的确是很大一笔钱，不过那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迈阿密先驱报》则建议布什太太“下次想化身购物狂时，试试买美国货”。

    海关官员“道高一尺”

    早在1969年《纽约客》就指出，在海关人员的“字典”里，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解读方式，比如荷兰意味着钻石而非郁金香；说到以色列，他们想到的是钻石和皮草；巴黎和罗马则是时装、珠宝的代名词。

    流动人员的增加给“倒爷”提供了便利，在众多旅客中揪出浑水摸鱼者着实不容易，为此，美国肯尼迪机场海关曾采取“奖励告密者”的办法——旅客如果在巴黎的圣奥诺雷街大肆购买奢侈品，为他们打包的人会悄悄通知海关。如果走私情况属实，提供线索者能获得罚金的25%作为奖励。

    一位有30年经验的海关官员透露，多数情况下，他们通过旅客的打扮就能大致做出判断。“45米开外，我就知道对方佩戴的是不是意大利珠宝，因为金子的色泽不一样。”另一位海关官员表示，他会格外注意旅客拿着的外套，如果检查时对方抓着外套不撒手，就更可疑了。至于那些拖着崭新的爱马仕或路易·威登行李箱的人，往往被重点检查和询问。整体而言，衣着光鲜、看起来有钱的人更容易受质疑，因为海关官员知道，旅客首先要买得起奢侈品，然后才有走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