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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8月19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探寻摩洛哥山谷,惊喜连连

费勃 文/摄 《 青年参考 》( 2015年08月19日   26 版)

    山谷里的花海

    草地上的大树

    布勒戈勒戈山谷

    花海中的小狗兄弟

    我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驻站时,住在郊外的布勒戈勒戈山谷里,那里有一条河,叫布勒戈勒戈河,是拉巴特和卡萨布兰卡的主要饮用水来源。

    从驻站的第一天起,这片没有道路的山谷与小河就吸引着我,我一直想一探究竟,然而探寻计划却因早来的雨季而搁浅了。

    大雨过后的土地异常泥泞,每走一步,都要艰难地把双脚连同靴子一起从泥地里拔出,想去山顶实在不容易。再加上白天不是开着车全摩洛哥四处跑,就是坐在驻地的办公室里不得一丝清闲,想去探险只能在晚上。可雨季的夜晚,星星月亮都藏在了乌云后,美景不得一见。

    然而我并不心急,因为我一直相信,对于热切期盼的事物,如果肯耐得住寂寞,静静地等待,最终得到它的时候,获得的满足就会更加强烈。

    一个人、两只狗的探险之旅

    就在雨季刚开始的几天,两只小狗兄弟降临到了这个世界。我用漫画《钢之炼金术师》里的人物给他们取了名字——爱德和阿尔。

    那段时间,我伙食里的肉都进了它们的肚子。哥哥爱德毛色深些,你对它好,它也不爱理你,就像个叛逆的小男孩;弟弟阿尔毛色浅些,有点天然呆,对一切充满好奇。阿尔在发现了我这个存在和它俩吃到美食之间的关联性之后,总是张着大嘴呆呆地看着我,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直到口水从嘴角流下,才赶忙跑开。

    到了雨季的尾巴,两只小家伙已长大了很多,俨然是十五六岁少年的样子。哥哥爱德有些挑食,所以反倒比弟弟阿尔矮小很多。

    雨季一过,我便决定去爬山。走到驻地门口,趴在地上睡觉的爱德和阿尔听到了声音,立刻起身。我一挥手,两个小家伙就飞奔到我身边。一个人、两只狗的探险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越过山头,先是一片绿绿的草地,草长齐我的脚踝。爱德和阿尔立刻癫狂了,一路狂奔过去。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作为成年人的冷静与稳重——我也癫狂了,可我至少没四脚着地地跑过去。

    向阳的山坡盛开着无数白色和黄色的小花,像是抹茶蛋糕上撒了糖粉和碎曲奇。整片草地只有一棵树冠像蘑菇一样的大树,坐在树下,树冠像一把大伞,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于是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树、草、花和泥土,其他的一切仿佛都很遥远,连自己都好像是不存在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形状,思想被无限分割,散落在树影、青草与野花之间。静静的一个人,任凭身体在泥土之上、青草之间、树影之下伸展,那一刻,仿佛身体是空的,思想是空的,天地是空的,世界是空的。人生的千种幸福、万般困苦,就在这一刻,幻化成风。

    春分已过,夏至未至,阳光在每个傍晚越来越久地流连。从那一天起,我便开始了一段美好的旅程,探索了河谷附近的每一片山丘。爱德和阿尔每天奔跑在我的身边,有时我出来了,两个小家伙却不在身边跟着,可是我在山里走上一段,他们两个又会悄然追来。

    就这样,我探索了河边的小树林、河谷上游的水坝、几个山头外的橄榄林。摩洛哥的美好生活总让我忘记身在非洲大陆,可那些神奇的非洲植物却不断提醒着我,比如一人高的仙人掌,成片地长在地里,像是一堵无法跨越的墙,而后来当我发现它可以做成美味的饮料后,就开始无比喜欢这种植物了。

    淹没在无尽的花海中

    又一个傍晚,我向西翻过两座山头,再次遇见了惊喜。目光所及之处,遍是齐膝高的野菊,同株数花,黄白夹杂,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些许虞美人,在一片洁白嫩黄之中艳丽着。

    我从没见过红如虞美人的花朵,可它给我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妖气,而是一种不胜寒的高度,一种自重自惜的美丽。更神奇的是,姽婳内敛的野菊和炽烈外露的虞美人,就这样处于同一片天地、同一个山谷中,却没有一丝不协调。

    于是我忍不住狂奔,将自己淹没于这片花海。这次我的确比爱德和阿尔跑得还快。我在花丛中狂奔,在花朵处轻嗅,想亲近它们的美丽,又怕扰了花海的清静。爱德和阿尔在花海里一蹦一跳地前行,像敏捷的大兔子。

    我在这片花海中,时而站着望望远处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花丛,时而俯身在一株虞美人旁闻闻它的香气,时而跪在一丛野菊旁数着它们的花瓣,时而干脆躺在土地上,听着风吹过花海的声音,任凭衣服染上草绿花红,任凭小昆虫跟我肌肤相亲,任凭阿尔把他的大脸凑过来。我觉得我是自然的一部分,我是这花海里的一员,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每一个花海里的生灵都与我如此亲近。

    与野生动物“亲密接触”

    山谷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狗自然不用说,爱德阿尔兄弟天天跟我粘在一起,猫也有几只,却因为我身边跑来跑去的小狗兄弟不敢跟我亲近,还有健壮敏捷的兔子、娇小可爱的狐狸以及肥硕的野猪。

    有一次,两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野猪跑到了驻地,咦咦咦地叫,用他们崭新的蹄子跑来跑去,就像小孩子穿着高跟鞋,还叫嚷着引起大人的注意。

    我还撞见过变色龙。这小家伙很可怜,看到它的人总想试试它的超能力,我当然也不例外,把它身旁的东西换来换去,它也就相应地改变着肤色。我猜想它的世界观一定很混乱,每天都在感慨世界变化快。

    有毒的东西也是有的,比如蝎子,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子。

    在我的摩洛哥同事被蛇咬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山里还有蛇。我从小一直以为自己是怕蛇的,可是那天去医院的路上,为了让医生分析毒性,我一直拿着那条被同事奋起反抗打死的蛇。

    后来再次与蛇亲密接触是在马拉喀什。那天我和一群同事走在马拉喀什的大广场上,看到一群群的舞蛇人,吹着喇叭,打着小鼓,让一条条蛇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同行的人看到蛇,都远远地绕着走,只有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按原来的方向,朝舞蛇人的小摊子走去。摩洛哥人有时很喜欢开玩笑,看到我们这一群中国人都怕得绕开了,只有我在打电话没注意,就走上来,把一条一米多长的蛇搭在了我的脖子上,还一边朝同行的其他人连说带比划:“你们快看你们的朋友,都吓得不敢动了,快拍照呀!”

    “我过会儿再给你打过去。”我对着电话那头说完,拿起了脖子上的蛇,逗弄了几下,跟那个舞蛇人说:“我觉得这条蛇长得不好看。”然后走到他们的摊子边,放下这条蛇,去逗弄了几下蛇群里一只“戴着眼镜的”。于是舞蛇的人们傻掉了,成为了同行的其他人拍照的对象。我是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怕蛇。

    我想,很多时候,我们害怕,是因为在乎的太多。一旦不那么在乎,一切就不一样了。不用太在乎在花海中打滚,衣服脏了,洗就是了;不用太在乎身上爬着小虫子,被咬了,抹药就是了;不用太在乎逗弄两下蛇,它要攻击,跑就是了。有了这种心态,在行迹天涯时,我们才能真正让自己心飏高远、幻化成风。

 

探寻摩洛哥山谷,惊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