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瑞士看“五月之雪”

    今年5月28日至30日，是瑞士蒙特勒市的“水仙花节”。这个田园小城坐落在日内瓦湖畔，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被许多名人所喜爱，作家海明威和喜剧大师卓别林都曾在这里生活。

    准确地说，“水仙花节”所指的水仙是旱水仙，生长在蒙特勒山区海拔上千米的山坡上，花瓣白色，花心处有一圈红色，所以也叫“红口水仙”。

    每年五六月份，蒙特勒山区的红口水仙遍地盛开，一望无垠，白色的花瓣随风摇曳，当地人盛赞这种景象为“五月之雪”。

    红口水仙花是蒙特勒的象征。水仙花节诞生于1897年，堪称蒙特勒的年度旗舰活动。节日期间，当地居民会换上传统节日服装，跟着豪华花车在城市里游行，国际交响乐团、芭蕾舞和歌剧等节目也纷纷争先上演，热闹非凡。但出于某些原因，从1958年起，这个节日就销声匿迹了。

    今年，沉寂了57年的水仙花节又在蒙特勒重生。2015年的水仙花节恢复了传统的节日庆典活动，不只是蒙特勒，周围其他两个小城也参与进来。除花车游行外，还增添了水仙花节回顾展、“水仙花踏青登山”，以及穿行于花海绿草间的“黄金列车之旅”，整个活动要持续一两个月。

    “水仙皇后”的评选是水仙花节的重要内容。和57年前不同，今年的评选方式由投票箱变成了手机短信，时代印记无处不在。

    花车游行是整个活动的重头戏，虽然10点才正式开始，可刚过9点，街道两边就已站满了人。有些老人随身带了折叠凳，婴儿推车、孩子的滑板车也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道路两边。临街的咖啡馆、餐厅早已把餐桌椅摆到路边，座无虚席。临街的居民楼也窗户大开，阳台上挤满了人。

    蒙特勒市长在游行队伍中向大家致意，铜管乐队、民族乐队跟随花车奏起了乐章，游行队伍中既有载歌载舞的少年，也有身着民俗服装的长者，甚至还有年逾古稀的老人家，他们成双成对互相搀扶，虽步履蹒跚，却精神矍铄。当花车中的“水仙皇后”经过时，道路两旁的人们发出一片欢呼喝彩。水仙皇后向人群抛撒鲜花，掀起了一个个高潮，大家争先恐后地一抢为快……

    我被现场的热烈气氛所感染，也加入人群，挤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一席之地。这时我才发现，观众们时时发出欢呼声，是因为很多人和游行队伍里的人是朋友或熟人，大家在互致打招呼和问候。

    花车队伍缓缓经过，我身边的一位老夫人忽然使劲挥起了手，口中喊道“雅克，雅克！”但是她的声音太小，大概除了我，谁也听不见。她很着急的样子，探着身体，挥手，再挥手。我不知她在和谁打招呼，但为了帮她，我也跟她一起喊“雅克，雅克！”终于，一位老先生从花车那边走来，原来他就是雅克。他们高兴地拥抱，问好，然后雅克又从花车上端过来一杯红酒，对老夫人说“尝尝，这是我的酒庄的。”

    雅克跟随花车走远后，老夫人还沉浸在兴奋中。我问她：“你们是朋友吧？”

    “是的，我们过去都住在山上，在同一个小镇。后来我结婚了，就搬下了山。你知道吗，上一次狂欢节，我也参加了花车游行……”

    “上一次？那是57年前啊！夫人，祝贺您！”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老夫人说的话,我真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巧的事。在临时搭起的观礼台下，许多行走不便的老人坐着轮椅，不时挥动着手里的花束，和队伍中的熟人打着招呼，他们同时也在回忆，沉浸在旧时光的幸福中……

    今年的水仙花节，共有40多辆花车参加了巡游。游行活动历时两三个小时，用了30多万束鲜花装饰花车，有3万多名工作人员和上千名志愿者参与其中。整个活动花费却并不算高，只有50万瑞士法郎。

    参加活动的大多是当地居民，慕名而来的游客只有一小部分。在瑞士，这类当地居民自娱自乐的民间传统节日很多，有日内瓦登城节、邻居节、乡村拖拉机比赛等等。

    “登城节”是为了纪念一个叫鲁姆的妇女。当年，日内瓦城深夜被敌军围攻，鲁姆最先发现敌人，因为没有武器，随手把一个装满热汤的铁锅从窗户扔向敌人……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就设立了登城节。节日当天，日内瓦市会举行盛装游行，大人孩子都穿上当年的服装，扛着武器，重现旧时情景。商家还出售一种巧克力做的“鲁姆妈妈锅”，里面装着杏仁糖，由家里年纪最小的人把“锅”砸碎，大家再一起分享。

    “邻居节”的时间是每年5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下午，届时每个小区居民会聚集在楼下花园或小区附近，带着自己做的美食、美酒，边吃边聊，从而拉近邻里间距离。

    民间节日，居民同乐，在今天尤其有着特殊重要作用。当手机、电脑占据了我们大部分的生活空间，人们在无形中淡化了面对面交流时，民间节日却能弥补这个心理缺失，排解空寂、孤独的情绪，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情感，或许还能减轻某些沟通障碍的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