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当家作主，世界会更美？

    生物学上的差异，曾令女性被文化层面的成见所压迫。给女性更多自由选择的余地，让她们的发言权和被聆听权得到保护，是实现性别平等所必须的，也能让未来社会少些戾气。

    经过了持续几千年的、男性对女性的系统性压迫，性别平等议题终于释放出了令人振奋的信号。至少，人类生物学家梅尔文·康纳对此深信不疑。

    在对医生、人类学家、动物学家和社会学家们的研究成果进行统括性的审视后，他在新著《终归是女性》中得出结论——未来属于女性，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随着女性影响力日增，世界将变得更民主、更富同情心、更平等、更少歧视、更少性犯罪以及更少色情”。因此，面对这种幸福结局的可能性，女士们有理由多一点自信。

    康纳自己也曾致力于探索原始部落社会结构的秘密，在他看来，祖先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经验教训，依然能让现代世界获得诸多启迪。

    首先要明确的是，男女的差异本质上是生物学问题，文化层面的成见应当被摒弃。这方面，令人鼓舞的迹象正在浮现，譬如，社会主流对变性人的接纳程度不断提升；又如，医生不再给所谓的“双性”婴儿指定性别，而是让这些个体自行寻找“他”或“她”。

    从统计学角度观察，拥有XY染色体的人（男性），通常比拥有XX染色体的人（女性）更好斗、更易患病，而后者长于养育儿童，有更高的机会活到80岁。由此看来，男性似乎具备更强的破坏力。纵观历史，绝大多数杀戮都是男性所为，女性杀人更多是出于自卫。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还要继续把Y染色体遗传给后代呢？

    反对者或许会以“性”作为挡箭牌，主张男人保持一定的“侵略欲”，是繁衍后代所必须的。然而，将视野放宽到动物界，雄性个体的强势地位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食火鸡妈妈将哺育后代的工作抛给雄鸟，雌螳螂往往会把伴侣变成一顿美餐……为便于读者理解，康纳在相关章节重点阐释了倭黑猩猩（由雌性率领群组）的“社会学”，指出：与黑猩猩相比，这种灵长类动物形成了共享责任和资源的传统，从而带来了更加柔和且平静的生活。

    人类是否该因此有所醒悟？上世纪70年代初，康纳前往博茨瓦纳的偏远地区，与坤申（Kung San）族土著生活了两年，后者仍处在狩猎-采集社会。作者发现，这个原始社会的最大特色在于，女性一起干活来生产食物和照顾儿童，而在夜晚也能平等地参与村里的篝火会议，会议日程包括“公开困难”和“解决问题”。

    至于暴力，它在狩猎-采集社会并非罕见，却不会导致战争。战争只有在人类定居下来并耕种土地时才出现，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东西会失去和要保卫。到了封建社会，男性愈发钟爱暴力以主宰局势，然后再用更多暴力（包括性侵犯）来维持自身的优越感。难怪坊间有此一说：当今世界，有1600万人的基因可追溯到成吉思汗身上，后者曾把一夫多妻制推至极限。写到这里，康纳提出了有趣的论点：现代男人的暴力倾向，也许不是抽象的性别使然，而是源自先祖的血脉，即“在愚昧的封建社会中获得成功的暴君的遗产”。

    在由女性主导的未来，这些负面特质都会从基因库中消失——在拥有自主权的前提下，女性将选择那些体贴忠诚的男性，而非那些人面兽心的人为伴侣。诚然，这种选择权必须得到制度的保护；我们看到，在21世纪的战争中，强奸仍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常规武器”。

    允许女性拥有同等的发言权和被聆听权的社会，就是康纳所期望的理想社会。不过，我们不该袖手旁观，干等着女士们将坏人的基因清除出去。尽管老祖宗的经验无法简单复制，但这并不妨碍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展开斗争，争取让她们的声音被听到、被相信。

    康纳告诉读者，当谈及生物学差异时，“我们不能歧视女性”。作为一个有智慧的物种，人类太擅长用先天差异来为后天的不公寻找借口。达到《终归是女性》所描述的乌托邦之前，我们不妨先从坤申人那里吸取一些信条，如，让女性成为篝火堆旁人群中的成员，毫无顾忌地把话说出来，即便她们的话会让男性感到不适。

    ▋美国《华盛顿邮报》

    《终归是女性：性、进化及男性霸权的终结》（WOMEN AFTER ALL：Sex， Evolution， and the End of Male Supremacy），W·W·诺顿出版社2015年4月，4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