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禁瘦令”震撼全球时尚界

    在时尚界，纤瘦往往意味着美丽。但4月3日，在全球时尚中心法国，国会议员投票通过一项公共卫生法案，禁止身体质量指数（BMI）低于18的女性从事模特职业。

    法国“Nola”网站称，当局试图打击对女性以瘦为美、以至于厌食症泛滥的社会风气。可想而知，这一决定引起了激烈的社会反弹。时尚达人们担心，这一“歧视性”新规可能伤害法国的时尚产业。英国《每日电讯》报惊呼，法国此举震撼了全球时尚圈。

    宣传“不健康瘦身”也将受罚

    4月3日，法国议会通过一项法案，禁止模特经纪机构和时尚品牌采用政府认为太瘦的模特。想从事模特行业的人需提交医疗档案，证明自己的BMI达到18以上，即身高1.75米至少要有55公斤。

    据《每日电讯》报称，违反法律而有意招聘体重不足模特的公司或机构负责人，最高可被判处6个月监禁和罚款7.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49.7万元）。如果有时尚杂志试图用电脑修图技术，让模特看起来更瘦或更胖，必须标明哪些部分经过了润色，否则会被处以3.7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24.9万元）的罚款或没收广告费用的30%。

    法国社会党议员、神经学家奥利维尔·韦朗告诉“Nola”网站：“法案的意图不是让任何人受罚或坐牢，而是确保模特的健康得到保护。人们不该为工作而被迫挨饿。”

    这是奥朗德政府对抗厌食症的措施之一。卫生部长玛丽索尔·图雷纳告诉法新社，这项法案目的不仅是保护模特的健康，也是保护那些试图模仿她们的年轻女性。

    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报道，法国大约有4万人患厌食症，其中约90%是青少年。《纽约时报》则援引医学专家的观点指出，年轻女孩节食时可能自我感觉良好，但即使不得厌食症，她们的健康也会受损；厌食症患者往往营养不良，患有骨质疏松、牙龈疾病和心脏病。

    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因为虽然有些网站希望患厌食症的女性能在网络上寻求社会支持和自我表达，但模特和女演员瘦得皮包骨的图片无处不在，Tumblr、Instagram等社交平台上充斥着种种“瘦身励志”的“心灵鸡汤”。

    就在此前一天，法国议会通过一项修正案，认定在互联网上鼓励“过度瘦”和不健康的饮食限制为刑事犯罪。“Pro-ana”、“Thinspirational”等鼓励人们通过长期饮食限制瘦身、以至于直接损害健康的网站，其负责人可能面临监禁一年、罚款一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2万元）的处罚。

    “当有一个网站帮你躲避家人、医生、朋友，让你不吃饭、饭后呕吐、服用泻药，或在吞下棉花球后喝茶寻求饱腹感来减肥，它就是在详细告诉你什么才是完美的厌食症。”韦朗告诉英国广播公司，未成年人面对此类网站毫无招架之力，当局必须采取措施。

    在正式成为法律之前，“瘦模”禁令仍需得到法国参议院的批准。积极提出这项法案的韦朗希望，在今年年底前让所谓的“饿模”彻底消失在时尚秀场上。

    “以瘦为美”风潮：屡受质疑，从未改变

    在议会辩论中，韦朗宣读了一封来自顶级模特的信，讲述了模特经纪机构如何“鼓励女孩减肥和服用泻药”，她的一位身高1.8米、体重不足45公斤的朋友，由于饥饿而突发心脏病，死在秀场后台。

    在韦朗看来，在T台上看到模特瘦骨嶙峋是令人不安的趋势。他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一位著名杂志的首席编辑多次向他透露，他们不得不经常使用修图软件，不是为了让模特更瘦，而是为了消除皮下瘦得突出的骨头痕迹，让模特的体型看起来更大、更圆润。

    法国国家人口研究所2009年的研究显示，该国女性的平均BMI只有23.2，处于整个西欧的最低水平。

    CBS报道，2006年，巴西模特安娜·卡莱琳娜死于厌食症，让法国人开始反思；2007年，从13岁起就被厌食症困扰的法国模特伊莎贝尔·卡罗，裸体抗议可能引发厌食症的广告；2010年，28岁的卡罗死亡，引起了人们对模特业厌食症的广泛关注。就在去世前不久，卡罗还在接受电视节目时讲述，一个时装设计师曾告诉她想做模特就必须减肥，尽管那时她只有86磅（约合39公斤）。

    2008年，法国曾尝试就此立法，但最终未能在议会上获得通过，也“未能让时尚产业改变心态”。法国新闻频道BFMTV称，这一流行风潮在时尚界不断被讨论、批评，但几乎从未改变。

    在以瘦为美的声音充斥时尚界、节食减肥成为潮流的现代社会，法国并非第一个采取类似行动的国家。

    2007年，西班牙禁止BMI低于18的模特在马德里时装秀上表演；2013年2月，以色列法律禁止模特体重过轻、BMI低于18.5；意大利的模特年龄必须超过16岁，且必须持有证明BMI超过18.5的医疗证书；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已成立专门委员会，促进模特身体健康；巴西正在考虑禁止未成年和太瘦的模特走秀。

    不过，美国《时代》周刊指出，这些国家通常只是在前几个月象征性地执行规定，而法国此次加大惩处力度的新法案显然非常严格。

    “Nola”网站称，新法案只会在法国实施，但由于其在世界各地时尚潮流中的巨大影响力，象征意义不可小觑。BFMTV也认为，时尚之都的这一举措，可能带来整个行业的变化。

    “禁瘦令”遭时尚界激烈反对

    今年年初，身高1.65米、衣服尺码22号的“特大号”模特泰斯·霍丽迪，签约英国米尔克模特经纪公司，成为迄今为止的最大号模特。但直到现在，她仍面临“因胖受辱”的境况。

    扭转整个社会的审美观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法国政府一厢情愿的“禁瘦令”，激起了时尚界的强烈不满。

    直到4月3日上午，仍有许多国会议员认为，这将违反法国严格的反就业歧视法。中右翼人民运动联盟的阿诺·罗比内称，不合时宜的新法案将使法国时尚业处于劣势，严重影响法国在这一全球性产业中的地位。

    一家模特机构的主席杰拉尔德·马里耶告诉法新社，立法减少厌食症是积极举措，但不应混淆厌食症患者和天然很瘦的女孩，后者就算成天不停嘴也会看起来很瘦。

    “我们的模特只是瘦，不是病了，她们年轻纤细。政府忘记了时尚界是不分国界的，我们的模特90%是外国人，法国如果树立了这样的标准，还如何与其他国家的同行竞争？”法国国家模特经纪联盟秘书长伊萨贝尔·圣-菲利克斯告诉《华尔街日报》。

    正如英国路透社所说，法国的时尚和奢侈品产业价值数百亿欧元，巴黎时装周颇具影响力，为秀场和时尚杂志工作的模特收入颇丰。政府出台的法令，可能迫使高级时装品牌改变选择最新款服装模特的方式。

    医生倒是普遍对“禁瘦令”持欢迎态度。“今日俄罗斯”新闻网称，法国对模特的体重限制其实已足够宽容。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健康的体重指数在18.5～24.5之间，BMI低于18是营养不良，低于17是严重不良，低于16就是处于饥饿状态。

    不过，也有健康专业人士担心，此举可能给患厌食症的青少年打上耻辱的烙印，让其难以接受诊断和治疗。

    美国《大西洋月刊》则提出质疑，这条法律能否实现打击厌食症的目的？换句话说，通过立法控制疾病是否可行？美国《石英》杂志指出，鉴于编辑和设计师仍对瘦模趋之若鹜，言语显得单薄而廉价。

    另一方面，《石英》杂志认为，将BMI作为衡量模特健康的惟一指标过于简单，因为每个人的肌肉比例、体型和新陈代谢都有所不同。

    事实上，将BMI作为健康指标同样面临争议。

    法国心理学家莫洛认为，封杀瘦模对控制厌食症其实作用不大，提供更多治疗厌食症的信息反而会更有用。“说到厌食症的标准，你不能只考虑BMI，模特是否有心理问题、因营养不良掉头发或出现牙齿问题也很重要。”菲利克斯告诉美国《赫芬顿邮报》：“模特的健康很重要，但认为杜绝太瘦的模特就能摆脱厌食症，是把问题过于简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