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造鸡蛋”带来食品革命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一“千古难题”在美国企业家乔希·蒂特里克那里，根本不是问题——他成立的高科技食品创业公司Hampton Creek，以黄豆为原料，制作出不含胆固醇、营养价值比真鸡蛋还高、价格却便宜一半的“植物蛋”，并成功吸引了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华人首富李嘉诚以及雅虎创始人杨致远的投资。

    办公室集咖啡馆、实验室、厨房于一身

    乔希·蒂特里克的办公室位于美国旧金山市的市场南街区。从外面往里看，你会觉得它有些像咖啡馆：十多个穿着低腰裤的年轻人坐在长木凳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十指翻飞地在苹果电脑上敲击着，几只宠物狗在他们腿边绕来绕去……

    走入其中，你又会觉得它有点儿像实验室：在里面靠后的位置，一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忙着做实验，确定分子式。然而，在这些人的旁边，还有几个米其林星级厨师在烹制炒蛋，可他们没有敲碎哪怕一只蛋。

    这间集咖啡馆、实验室、厨房等风格于一身的办公室，实际上是高科技食品创业公司Hampton Creek的总部。身为公司创始人兼CEO，蒂特里克希望借助公司生产的“植物蛋”，为全球食品业带来“革命”。

    “尽管在外界看来，我们做的事情很古怪，但当初搬到这里时，邻居们很开心。”34岁的蒂特里克说，“这里曾是‘地狱天使’（一个全球性的摩托党团伙）的老巢，因为举办过性派对而上了谷歌地图的黑名单。”

    如今，这栋毫不起眼的建筑被雄心勃勃的蒂特里克作为大本营，来挑战全球知名的食品公司，并“拯救地球”。

    蒂特里克去年曾对媒体表示，Hampton Creek生产的食品比同类食品便宜许多，而且更健康美味。他说：“我们希望这些食物是大众都能承受的，而非有钱阶层的专利，这样才能真正改变世界食物的供应格局。”

    Hampton Creek目前的主打产品有两款：一款是不含鸡蛋的Just Mayo蛋黄酱。该产品于2013年年末上市；另一款是不含鸡蛋的饼干。这些产品均可在美国各大零售店内买到。蒂特里克在接受英国《卫报》采访时透露，公司的产品将很快摆上英国最大零售商乐购（Tesco）的货架。

    总部位于英国的跨国餐饮企业金巴斯集团，是全球最大的合约制餐饮公司，每年为英美两国的学校、医院提供总价4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48亿元）的饮食。按照近期达成的协议，今后该公司提供的饮食中，蛋黄酱和饼干均采购自Hampton Creek。而根据后者的统计，每一打Hampton Creek饼干被吃掉，就有278升水被节约下来。

    用动物福利理念向风投“化缘”

    促使蒂特里克创办该公司的动机有二：第一，他认为全球的食品业“正把世界搞得一团糟”；第二，他想让那些平时不在意吃什么的人，“吃得更健康些”。

    他表示，关于第二点，父亲给了他很多思考。“我父亲向来不讲究吃，他吃的全是劣质食品。我意识到，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必定很多。”

    实际上，蒂特里克小时候也常吃他所说的“劣质食品”——鸡翅、脆骨和黄油饼干。这些食品陪伴他在亚拉巴马州度过了少年时代。高中毕业时，他的成绩排在全年级倒数第三，但还是顺利入读西弗吉尼亚大学。在这里，他加入了校橄榄球队，自己从小的职业橄榄球选手梦似乎就要实现了。然而在打了一年半的中后卫之后，他意识到，做学问才是摆脱贫困的更好办法，于是他转学到康奈尔大学，最终以名列班级前茅的成绩毕业。

    据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在大学期间，蒂特里克抛弃鸡翅和脆骨，成为素食主义者。他还在非洲待过7年，参与援建和动物保护工作。

    他中学时代的好友约书亚·巴尔克，是美国最大的动物保护组织“人道协会”的企业政策主管，蒂特里克常与其讨论食品生产的道德规范等话题。两人形成的共识是：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传统的工厂养殖业不惜以牺牲环境、剥夺动物福利和降低食品营养为代价，这种做法已远远落后于时代。食品公司虽也想关怀动物，但成本是其第一出发点。如果能在解决这一问题的同时，生产出“在口味上不妥协的禽蛋产品”，消费者也会愿意接受。

    就这样，2011年12月，Hampton Creek公司在蒂特里克位于洛杉矶的寓所内诞生了，公司名字来源于巴尔克家宠物狗的名字，启动资金则是蒂特里克省吃俭用攒下的3.7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3万元）。这笔钱当然不够，于是，他利用自己的动物福利理念向风投“化缘”。他表示，在全球范围内，每年鸡蛋的产量大约为1.8万亿枚，其中绝大部分来自环境遭污染地区，而且这些地方的人对待动物的方式也很残忍。如今，“我们找到了一种方式，能做出更有利于环境保护的食物，对动物更仁慈，对我们的身体健康也更有利”。

    这番讲解打动了维诺德·科斯拉，这位昇阳电脑的联合创始人、科斯拉创投老板向Hampton Creek投资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10万元）。他在接受美国《福布斯》杂志采访时表示：“这个小伙子在做对动物和环境都友好的事业，他面前的这份机遇或许会变得非常有趣。”

    对于科斯拉的慷慨解囊，蒂特里克很是感激。“这是一次赌博，”他说，“我的理念当时并不被（投资人）认可，只有他觉得可以试试。”

    亲手烹饪“炒蛋”打动李嘉诚

    有了资金支撑，蒂特里克集结了一支包括主厨、生物化学家和食品科学家的研发队伍。他们进行了一系列实验，通过对1500余种植物组合的反复尝试，发现黄豆中的物质能有效替代鸡蛋中的成分，最终制成不含胆固醇、营养价值比真蛋还高、价格却便宜一半的“植物蛋”。据说，这种“植物蛋”的味道跟大众熟知的日本豆腐差不多。

    对于销售业绩，蒂特里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向来不透露具体数字，只是模糊地表示销量“的确不错”。《福布斯》杂志曾在报道中援引业内人士的话称，Hampton Creek公司2014年的销售收入或超过30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9亿元）。

    但在蒂特里克眼里，改变世界远比赚钱更值得关注，“我们更关心的是食品生产过程中少用些水，少占用土地，少排放二氧化碳”。

    也许正是这番话，打动了热衷环保事业、并以投资眼光长远著称的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以及硅谷著名风投彼得·泰尔等人。去年9月，他们向Hampton Creek投资了600多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719万元）。

    今年2月，蒂特里克又赶赴香港，拜会华人首富李嘉诚，并亲自为对方烹制“炒植物蛋”。最终，这份“炒蛋”让李嘉诚旗下的科技创投基金维港投资，开出了15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9606万元）的支票。雅虎创始人杨致远的雨云创投也投了2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240万元）。至此，蒂特里克完成了第二轮融资，共筹集到23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4亿元）资金。

    据《卫报》报道，Hampton Creek下一款即将面世的产品，就是蒂特里克为李嘉诚烹制的那种“炒蛋”。目前公司主厨、曾在芝加哥一家米其林星级餐厅担任面点部主管的本·洛奇正在加紧实验，以期能使产品口感同真正的炒蛋一样。而《卫报》记者鲁帕特·内特在试吃了这种“炒蛋”后表示，味道要好过酒店提供的早餐炒蛋。

    Hampton Creek的研发已迫使传统鸡蛋生产商展开反击。

    美国科技类博客TechCrunch报道，去年11月初，联合利华对Hampton Creek的Just Mayo蛋黄酱产品提起诉讼，称这种产品使用的名称是在欺骗消费者，因为里面并没有鸡蛋成分（“Mayo”指蛋黄酱）。不过一个多月后，联合利华撤消了诉讼，以便让Hampton Creek公司直接与行业团体和相应的监管机构解决其商标问题。而在此前一年，美国禽蛋委员会也启动了一项教育宣传活动，旨在劝说消费者“拒绝替代鸡蛋”。

    接二连三的打击并没让蒂特里克顿足不前。据美国“商业内参”网站报道，去年7月，Hampton Creek请来了原谷歌公司的高级数据分析师丹·齐格蒙，正式开启全球最大植物数据库项目“植物图书馆”，重点在于发现和分析植物的食品属性。

    “这是一项能影响数十亿人的工作。此前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现在终于找到了。”蒂特里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