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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1月28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走出荒野》现实版

孤身在大自然行走的女人

作者 Elizabeth Weil 编译 张宝钰 《 青年参考 》( 2015年01月28日   24 版)

    《走出荒野》剧照

    真正同马奎斯坐下交谈时,你会发现她面容精致,态度可亲,是位迷人的女性。

    旅行中的莎拉·马奎斯

    让·马克·瓦雷执导、奥斯卡影后瑞茜·威瑟斯彭主演的电影《走出荒野》,获得了本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该片翻拍自作家谢丽尔·斯特雷德的同名自传小说。斯特雷德只身完成近2000公里徒步旅行的经历,令很多女性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无限可能。

    “我相信只要有决心和毅力,谁都能做到。”该书粉丝、52岁的琳达·布拉尼说,像她这样的追随者有很多。

    斯特雷德出生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一个离异家庭,母亲去世后,她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她做出了一生中最冲动的决定:徒步征服著名的太平洋山脊径,重新找到人生的希望。

    另一块大陆上,有位与她相似的女性行者——43岁的瑞士人马奎斯在过去几年中独自徒步行走约1.6万公里。她从西伯利亚出发,穿过雪原草地,遭遇毒贩偷袭,屡屡面临性命危险,到达澳大利亚,横跨大洋洲。

    世人往往难以理解斯特雷德和马奎斯这样的女性,但在本文作者看来,她们“真正探索的或许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恐惧的天性、耐力和毅力的极限,以及一个女人孤身在大自然行走的意义”。

    “天呐!你疯啦?”

    100多年前,英国探险家罗伯特·斯科特带着两个目的启程前往南极:一是科学考察,二是抵达地理学意义上的南极点。哪怕秉承着科学的名义,我们也可以说他是自讨苦吃。旅行以失败告终,并且伤亡惨重——4名向南极点发起最后冲锋的队员全部遇难,其中一位甚至连靴子都没穿,就走进暴风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旅行者的词典中,“探险家”指的是一群德行高尚的先驱,他们勇敢地向大自然发起挑战,拓宽人们对未知世界的了解;而“冒险家”是那些受肾上腺素驱使,盲目追寻刺激的人。显然,前者才是褒义词。

    现在,我们又有了莎拉·马奎斯。某种程度上,她应被视作斯科特式的探险家。42岁的瑞士人马奎斯在过去几年里孤身走过约1.6万公里,从极寒地西伯利亚出发,穿过中国、老挝和泰国,而后搭乘货船抵达澳大利亚布里斯班,紧接着横跨了大洋洲大陆。

    一路上她经历了饥饿、寒冷和各种折磨,精疲力竭地抵达目的地后,竟像斯科特到达南极后在日记里描述的那样,感慨着:“伟大的上帝啊,这地方简直糟透了!”

    她的行为令很多人不解。“告诉别人我的计划时,他们总说,‘天呐!你疯啦?’从没有人对我说‘太酷了莎拉,你试试看’。”

    或许,马奎斯真正探索的是一个人的内在世界——人类恐惧的天性、耐力和毅力的极限,以及一个女人孤身在大自然行走的意义。

    “你知道真正的饥饿是什么感觉吗”

    如果见到马奎斯本人,你可能要大吃一惊。照片里的她通常蓬头垢面,目光警觉,可你真正同这个女人坐下交谈时,会发现她面容精致,对服务员态度可亲,是位非常迷人的女性。

    马奎斯在瑞士北部的村庄长大,她喜好安静,跟家里名叫哞哞的母羊“十分要好”。“我母亲有9个兄弟姐妹,父亲有8个手足,这些叔、伯、姑、姨们各有三四个孩子,家里简直一团糟,像个噩梦。”

    8岁那年,马奎斯带着小狗去山里住了一夜,母亲急得报了警,但事后并未训斥她。“她知道打骂也无法改变我的旅行天性。”马奎斯说。

    马奎斯曾为火车公司工作,原因仅仅是公司承诺可以免费旅行。但工作非常辛苦,同事都是男性。“那段经历就像新兵训练营,历练了我的性格。”

    她对旅行的渴望愈发浓烈,骑马穿越土耳其,从树上摘果子吃,路遇的穆斯林女人让她用羊奶洗澡。但从那以后,她的旅途转变了方向,从有些浪漫和欢愉的色彩变成了受苦与折磨。她只身到新西兰徒步旅行,随身只带面条、收音机和几本书。“什么都带了,就是没带真正需要的东西,那真是一场惨败。”

    第二年夏天重返新西兰时,她决定挑战自己,不带食物,但又失败了。因为不会用刀叉捕鱼,马奎斯只有靠牡蛎果腹,瘦了18斤。“但我找到了心中的渴望。”她说,那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大自然。

    此后,她保持着这种循环:打工,赚钱,再出发。醉心于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野性呼唤”的她,决定环游澳大利亚。

    她染上登革热,被毒贩袭击

    2010年6月20日,在38岁生日这天,马奎斯踏上了征程。从伊尔库茨克出发时她背着34公斤行李,有内衣裤、折叠刀、抗生素、涂抹脚底的茶树油、太阳能充电器和手机,还有些仅为特别情形准备的安非他命(有兴奋中枢神经的功效)。她说,万一失去一只脚,就得靠安非他命走出困境。

    但只走了不到几里路,她就疲乏难忍。“真无法相信,那时我就筋疲力尽了。”此后的路途她备受煎熬。“有时我累到手脚都动不了,直想去死。”途径蒙古平原时,风势猛烈,她的尼龙帐篷险些被撕裂。为了不让大风刮走装备,马奎斯把帐篷放倒,自己压在上面忍受狂风肆虐。

    一群牧马人试图偷走她的帐篷。第一次袭击无果后,这群身穿长袍的牧马人每晚都会来骚扰,甚至把这当成“小小的娱乐”。为了避开偷袭,马奎斯藏在排污管里。“什么脏东西都有,垃圾、死羊……但我不怕,至少安全了。”

    “有一天,走了12个小时后,我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过去和未来都浓缩在当下那个时刻,意识也不存在了,我依循大自然的导引回归了野性。”马奎斯说。

    此后的征程并非一帆风顺。她掉了颗牙,口腔发炎,整个脸都肿了。进入中国后,她教一些尾随的孩子们搭帐篷、唱儿歌,但孩子们拿走了她的黑莓手机。在老挝,她染上登革热,还被一帮毒贩袭击。

    抵达澳大利亚后,行程开始变得顺利。在著作《生性狂野》(Wild by Nature)中,她这样描述最后一段旅程:“我到了,我用右手抚摸着心爱的一棵相思树,亲爱的,我终于回来了。”

    就像有人在书中写的那样,“有时候,我根本无法说出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马奎斯这样的女性孤身穿越荒野,就连她们自己也没有更好的说法来解释为何这样做。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感受这种狂喜

    探险家们回家后,通常都会这么做——写书卖钱。马奎斯也回归了主流生活。她说,每天能洗两次澡,躺在干净的大床上,这样的日子非常愉悦。

    不过偶尔她会觉得压抑。她的感官依旧敏锐。“你听到洗碗机轰隆轰隆响了吗?”她问我,我摇摇头。她说,那里还有台收音机在传播噪音。

    马奎斯计划于2016年重返澳大利亚西北部。“我的梦想就是拿把刀,挑战荒野生存——那会是人类野外求生的终极实验。”

    外界很难不好奇他们的冲动从何而来。遗传学家、神经学家、心理学家以及宗教学者都想解开这一难题,但都得不到满意的结果。或许,这群人出发的真正原因,是通过冒险或探险来感知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以及生命的意义。

    在斯科特遇难前几天,他在日记里对朋友写道:“多希望与你分享我们的歌声和谈话。”他还提到那次南极之旅,“比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虚度时光强太多了”。

    如果你没为此搭上性命,极限旅行的体验会非常棒。马奎斯在书里提到,当她游过一条暗藏鳄鱼的河流后,“高兴程度能连翻10倍”。

    关于这种喜悦,记录最深刻的莫过于挪威探险家亚历山大·伽马。在南极洲雪地里饥肠辘辘数天后,意外发现自己几个月前埋在雪里的补给品时,他开始尖叫:“耶!啊!哈哈!耶!喔……喔!”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感受到这种狂喜。

    美国《纽约时报》

 

孤身在大自然行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