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黑帮：用残酷有效的方式治理监狱

    美国的监狱黑帮，是一个一直存在的现象，虽然它们的本质仍是罪恶的，但监狱方面往往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你可能无法想象——这些高墙中的黑帮实际上是监狱秩序的“管理员”。

    犯人的活动像有无形的红绿灯在协调

    某天清晨，鹈鹕湾州立监狱B院的犯人从监舍区鱼贯而出，现在是放风时间。这所关押重刑犯的美国加州监狱位于新月城，距太平洋仅6.4公里。多数犯人是加州6大监狱黑帮的成员：“纳斯特拉家族”、“墨西哥黑手党”、“雅利安人兄弟会”、“黑色游击队家族”、“北部结构”和“纳粹矮骑手”。

    “现在看看他们在干什么。”鹈鹕湾公关部负责人阿科斯塔说。犯人陆续从狱警身边走过。一位拉美裔犯人走到一张水泥桌前坐下；另一名黑人犯人则走进活动区，望向院子；白人犯人直接走到篮球场边……显而易见，每个黑帮都有聚集点。

    当每个聚集点的人数达到临界规模（5人）后，黑帮就会派出两名“流动哨”。水泥桌旁的两位拉美裔犯人起身四处溜达。“他们靠近其他黑帮听动静，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回去报信。”阿科斯塔说。最终，院子聚集了约50名犯人，他们的活动十分平稳、有组织，就像有无形的红绿灯在协调。这是一件好事。

    了解监狱黑帮如何运转其实很难，他们的活动极其隐蔽，泄密的叛徒会被杀害。然而，今年夏天，大卫·斯卡贝克出版了《黑社会的社会秩序》一书，对黑帮系统为何如此发达做了最佳解释。

    他关注的是加州监狱系统，其犯人数量仅次于华盛顿州的贝尔维尤，居全美第二，共关押13万5600人，平均每所监狱关押几千人。

    斯卡贝克认为，加州监狱的潜在秩序恰恰得益于黑帮。“黑帮用残酷但有效的方式治理了监狱。他们把责任强加于每个人，由于有了他们，监狱才运转得更平稳。”

    监狱官员早就知道，黑帮组织高度复杂，即使身在高墙内，他们也能建立起自己的生意，甚至是生态圈。比如，这些黑帮把持着高墙内的毒品和手机交易；此前，香烟是犯人间交易的货币，遭禁后，其他货币取而代之，现在，他们用的是邮票。

    监狱黑帮建立为自保

    “监狱黑帮出现之前，犯人只要遵守‘犯人规定’，就能在狱中生存。”斯卡贝克说，“前辈”会教导入狱的新犯，“管好自己，不要告密，别干扰或欺骗其他犯人。”

    但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情况发生了变化：美国犯人总数急剧攀升，监狱规模越来越大，更多民族和种族混在一起。新犯多为年轻男性，因此对前辈的建议不太当回事。监狱规定消失了，当局失去了控制，于是犯人联合起来寻求庇护，后来为获利结帮，加州监狱的第一个黑帮便由此诞生。

    令局外人惊讶的是，尽管黑帮政治是仇恨之源，但一旦有威胁监狱社会稳定的事发生，诸多矛盾会立刻化解。

    熄灯号吹响后，黑帮头目会向狱友道晚安，以保证部下遵守“晚间肃静规定”。如果有白人犯人大喊大叫，不让大家睡觉，代表白人群体的“雅利安人兄弟会”会惩罚他，无需黑人或拉美裔犯人动手。相比种族抱团，维持秩序和保障睡眠更重要。

    化整为零，削弱黑帮影响力

    狱警和犯人的每次交手更像讨价还价而非勒令。趁放风之际，狱警带记者去看了监舍。后者看见洗手盆中有件金属物品，很钝，还连着电线。“犯人用它烧水。尽管非法，但如果犯人没犯错，狱警会装作没看见。”阿科斯塔说。违禁品一旦被发现，狱警会将其放在床上，表明他知道了此事，假如犯人表现不好，就会随时没收。

    多年来，加州对监狱黑帮管理采取了两大温和策略。首先是解散黑帮，将其成员分散至偏僻监狱，把影响力化整为零；其次，确定谁是黑帮的高级成员，然后将他们关进鹈鹕湾。

    鹈鹕湾监狱离洛杉矶和中央山谷两个黑帮据点很远。更重要的是，这里拥有孤立并教化黑帮成员的设施和经验。

    美国《大西洋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