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乐趣与效率不可兼得

    为当上速读高手而乞灵于数字技术前，你必须做好放弃阅读乐趣的觉悟。

    正午时分，我坐在沙发上，想试试看在下午茶之前，能否解决一本入围布克奖的小说。

    这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我选择了约书亚·费瑞斯的《择时重生》，不是特别长，有11万字左右。即便如此，考虑到成人的阅读速度在每分钟250到300字之间，读完它至少得用6个钟头。再考虑到《择时重生》讲述的是一名牙医被某宗教组织盗取身份的离奇故事，旨在探讨当代生活的神秘感，想要在下午3、4点之前将它浏览一遍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我有速读“神器”——Spritz。这款APP号称能帮你以每分钟最高1000字的速度阅读。关于其机理，开发者指出，阅读时，仅有20%的时间被用于处理文字内容，剩下80%被浪费在扫视页面中。Spritz 将红色的光学识别点放在文字框中，快速播放每个单词，大大减少了目光来回逡巡的时间。屏幕上一次仅出现一个放大的单词，单词中有一个字母被设计成红色，其他字母则均为黑色；播放速度则有多档可供调节。该APP已推出了一段时间，但近来才在 Galaxy S5 旗舰手机和 Gear 2 智能腕表这样的移动设备上得以应用。

    费瑞斯笔下的男主角保罗·奥罗克对现代技术充满恐惧且我行我素。他拒绝在脸谱网注册，觉得谷歌不太靠得住。用速读APP体会这种角色的心境，多少有点“对着干”的意思。但必须承认，Spritz真的挺给力——众所周知，影响阅读速度的最大障碍是理解速度跟不上眼球移动，而Spritz可以在提速的同时不影响你的理解能力。起初，我保守地选择了每分钟350字的速度，但很快就提升到600字，依然能做到理解全部内容。

    这不是说Spritz完美无瑕。碰上引语和对话时，它会在短时间内影响你对全文的理解。最令人难受的要数当作者为了渲染效果而连续使用同一个字的时候，你会以为程序卡死了。比如，当奥罗克想到“我醉了，醉了，醉了”的时候，我手中的神器似乎也醉了，罢工了。

    3点左右，麻烦真的来了。我仍然照单全收，但饱受折磨。Spritz需要使用者的精神高度集中，设定为高速阅读档时更为明显。我在每分钟700字的时候稍作思考，11个字就被漏掉了。相信我，在奥罗克深入调查为什么乌尔姆宗教团体在推特和脸谱上使用他的名字时，你不仅不能漏字，还要细细品味对话背后的深意。我的眼睛越来越疼，手部开始僵硬，它举着手机的模样真像只鸡爪。我的脖子也开始抗议了，我自问，为啥要给自己找这份罪受？

    我浑浑噩噩地解决掉最后1/4。当奥罗克在以色列结束他的冒险，我感觉自己也结束了探索之旅——以令人不爽的方式。除去休息时间，我的阅读总用时为4小时13分钟。

    Spritz是一款神奇的工具，但它破坏了文字的流畅节奏，削弱了读者的控制力。时间一长，感觉就像盯着闪光灯一样。读电邮也罢，如果真用它读小说，尤其是像《择时重生》这种文意复杂的书，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因为你根本无暇品味作者的话外音。就好比去往风景优美的名胜地，虽然蹬独轮车也能到达，但比这更能给你乐趣的交通方式实在太多。

    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