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大修：世上最艰巨工程

    对航母进行大修，可能是世上最复杂、耗时最长的工程之一。而在那些临时客串修理工的水手们看来，这项工作提供了与在海上巡航及备战时截然不同的体验。

    爱德华·希尔兹10个月前加入美国海军时，征兵处并没告诉他如何使用手提钻。而7月的一天，这位年轻的水兵正身处“亚伯拉罕·林肯”号航母上一条狭窄的过道里，弯着1.96米的身躯，伴着隆隆的噪音操作钻机粉碎地砖。这个庞然大物于去年3月到达弗吉尼亚州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以来，希尔兹和另外34名同事已经敲碎了37.2万平方英尺的地砖。

    在人们的印象中，航母水兵在宽阔如球场的甲板上工作，负责战机的启动、回收和加油，这样的工作既危险又令人兴奋。现在，他们却在陆地上的船坞内干着类似市政工人的活计。

    每次大修都兴师动众

    “没有，关于手提钻的一切，他（征兵人员）从未告诉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干这个。”接受《星条旗报》采访时，希尔兹笑了。尽管此类任务称不上“提气”，这群美军水兵参与的或许是世上最复杂的工程之一。“林肯”号此番弃海上岸，为的是加注燃料并开展综合设施大修（RCOH）。这项工作通常在核航母服役至寿命中期时启动（“林肯”号于1989年11月11日服役），粉碎并更换地砖只是数千个必须实施的步骤之一。兰德公司于2002年完成的一项研究指出，RCOH“可能是所有领域中最具挑战性的工程和工业任务”。

    在纽波特纽斯的头一年，截至今年3月28日，工人们已重建了雷达桅杆，除掉了水线下的油漆并上了底漆，翻新了399扇水密门中的230扇，完成了对左右两侧船舵的维修。

    一个团队正在更换1700张床和置物架；另一个团队打算翻新135个洗手间和喷头；舰载机起飞弹射装置将重新铺设，并用激光校准；为反应堆补充燃料，需要先在主甲板下方建立一间临时性的防辐射厂房；粗壮的传动轴须翻新至完好无损的状态；另有2300个隔间预定接受现代化改造，顺带敷设13万英尺（39624米）长的管线。到2016年10月重新移交给海军前，纽波特纽斯造船厂还要花费2300万工时，动用来自全美39个州的分包商。

    每次RCOH都堪称大手笔。军方提交给国会的文件显示，该项目成本为44.7亿美元，包括36.4亿美元的基建和改装费，加上8.3亿美元的其他费用，后者主要用于配件采购。

    至于坐落在汉普顿河入海口附近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厂，它从军方处获得的合同金额超过33亿美元。在5000名船厂工人眼皮下，整个大修目前完成了42%；“林肯”号的2500名水手被要求提供协助，他们中的大多数像希尔兹一样，做着与本职完全不相干的工作。

    幸好，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得耗费在这些单调乏味的事情上。每周五下午，水兵们挤进体育场，组队展开擂台赛。轮休期间，他们还经常参加社区关系改善活动，譬如在汉普顿市政厅植树，在学校客串辅导员以及在“食品银行”当志愿者。7月早些时候，当地消防部门还对两名帮助一位老奶奶逃出火灾现场的“林肯”号水手加以通报表彰。

    水手们乐于做“义工”

    航母大修的意义何在？简而言之，一艘服役期50年的航母，生命周期中全部维护作业量的35%，要在这三年半期间完成，“林肯”号大修的项目总监布鲁斯·伊斯特森说。为尽快完成大修，相关合同进行了周详的规定：若交付时有节余，海军和船厂将分享；“如果我们超支了，超支部分由两家共同承担。但在某些情况下得由造船厂自理。”

    考虑到工程冗长而又庞大，“旗开得胜”显得十分重要。然而，“林肯”号的大修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联邦预算的不确定性致使资金延迟了一个月才拨付给船厂，纽波特纽斯和海军只好临时凑合一下。“实际上，我们与海军合作得很愉快，双方对合同和范围进行了调整，先做起来再说。”伊斯特森称。对“林肯”号的军官和士兵，他不吝溢美之词，称他们主动来船厂找活儿做，而且“表现十分出色，给接下来入坞的船只树立了更高标准。”

    举例而言，舰员们完成了一项承诺：20万工时的防火监测业务全是站着完成的。只要存在可能造成火灾的隐患，他们就会拎着灭火器守候在作业现场。“坦率地讲，待在那里，连续几个钟头盯着焊工干活非常不易。再说，这也不是最光鲜的工作。”伊斯特森说。

    有了水兵们做义工，船厂工人就可以腾出手来去完成那些更专业、更复杂的任务。这样安排好处多多，伊斯特森打了个比方，称剥开一艘服役25年的航母的“内脏”，就像打开一台旧车的引擎盖。“你会发现一些惊喜，但工作量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有时候，水兵们在舰上各个角落寻获的东西令人惊讶。泰伦斯·帕克斯上士监督的团队负责翻新卧铺隔间、安装新货架和储物柜。“拆卸床铺时，我们会碰上一些有趣的玩意儿，”他说，“掀开垫板，有机会发现珠宝之类，还有照片、影碟和现金。”帕克斯是施工开始一段时间后就任的，他发现过5美元零钱，考虑到自己是新人，就没把它据为己有。“我们有时能找到非常私密的东西，”他补充道，“不太多，偶尔有，比如一幅原本仅供个人欣赏的照片。”

    适应环境转变最重要

    由于几千名船员被分成若干组在舰上不同位置工作，“林肯”号的指挥官们必须把好心理和技术两道关。“如果化整为零分到某个团队，每天到甲板底下忙乎8个小时——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和所做的一切，涉及的层面非常狭窄。”船上的值班军官兰迪·派克上尉说。

    由此不难理解，“林肯”号强调培养协作精神，并要求官兵们积极参与社区服务项目的原因所在。“让他们走下航母，做些富有成效的事情，树立团队合作意识，”他说，“这会给水手们提供新的视角，如此一来，当他们回到工作中时，就会再度产生新鲜感。”

    跟扛着手提钻四处奔波的希尔兹一样，“林肯”号的水手们在受访时纷纷表示，他们服从相关安排，是为了能让航母尽快回归部队。另一位操作手提钻的水手大卫·蒙特罗下士说，若没有其他事可做，粉碎地砖未尝不是释放压力的管道。“林肯”号进厂前，他就在舰上了，为了适应从海洋到陆地的环境转化，他及时做了调整。“情况不算太坏。在这里，每个地方都有完工的最后期限。有点艰苦，但每一天结束时，你必须完成你该做的。”他说。

    女兵布里提尼·布莱斯被分配到码头。与蒙特罗不同的是，她完成了基础训练，就直接赶来纽波特纽斯报到了。“和在海上肯定不一样，但这更全面地展示了海军的真谛。”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