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分裂势力让“敌人”变成战友

    几个月前，乌克兰示威者与防暴警察势不两立。现在，为了维护乌克兰的统一，曾经的示威者与曾经的镇压者一起对抗分裂势力。

    他们来自两个曾经对立的阵营

    “大家快离开这里，找地方躲起来！”突击队队长瓦季姆·利斯尼楚克冲身后的人喊道。他的声音在漆黑的地下室里回响：“这是一颗诡雷，注意看有没有其他电线。”

    喘息声、诅咒声、杂乱的脚步声、武器掉在地上的声音混成一片。突击队队员们躲进附近的房间，打开手电筒，来自不同方向的微光在黑暗中组成不规则的图案。

    诡雷被装在俄罗斯军队的弹药箱里。突击队的爆破专家小心翼翼地剪断一根细线后，利斯尼楚克轻轻打开弹药箱的盖子，发现里面有一颗手榴弹。

    “北方老大哥的又一件礼物。”利斯尼楚克调侃道。拆除乌克兰分裂势力的这一爆炸装置时，乌克兰内政部特警突击队的这位队长紧张得满头大汗。

    这是不久前发生在乌克兰斯拉维扬斯克市的一幕。彼时，乌克兰在该市发起的“反恐”行动已持续了3个多月。

    英国广播公司称，4月12日，一些穿着乌克兰“金雕”部队制服的武装分子占领了斯拉维扬斯克的警察局大楼。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今年2月被驱逐后，临时政府解散了这支曾在基辅自由广场上镇压示威者的部队。

    乌克兰临时政府将这一事件定义为恐怖活动。事发次日，乌克兰内政部部长阿森·阿瓦科夫宣布，在斯拉维扬斯克市发起的“反恐”行动已经打响。

    利斯尼楚克所在的特警突击队，便是乌克兰派到斯拉维扬斯克执行“反恐”任务的部队之一。这支特警突击队的成员并非个个身手不凡，他们来自两个曾经对立的阵营。

    从敌人到战友

    几个月前，36岁的利斯尼楚克在乌克兰切尔诺夫策市做广告生意。乌克兰民众的示威运动愈演愈烈，他来到首都基辅的自由广场，与大家一起反对亚努科维奇政府。

    “广场上的行动就像另一个星球上的节日，”利斯尼楚克在接受美国《洛杉矶时报》采访时说，“它让我们摆脱了木偶提线，第一次品尝到自由的味道。”

    政府派出防暴警察镇压示威者，自由广场成了战场。利斯尼楚克和数千名示威者拿着木棍、自制盾牌等，对抗装备先进的防暴警察。

    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克里米亚举行公投“脱乌入俄”后，在俄罗斯族人口众多的乌克兰东部，“入俄”的呼声不断高涨，分裂势力拿起武器，制造事端。

    为了维护乌克兰的统一，利斯尼楚克成为乌克兰特种警察部队的一员，和曾经的敌人并肩战斗，在斯拉维扬斯克对抗分裂势力。美联社称，斯拉维扬斯克已成为分裂势力的根据地。

    利斯尼楚克说：“现在，我的武器不再是木棍，而是狙击步枪。我的战友们不再是穿着各色衣服的自由爱好者。我们是军人，要为捍卫国家领土而战。”

    利斯尼楚克试图同分裂势力谈判，但战斗始终不断。7月，由于增援的乌克兰国民警卫队逐渐逼近，超过1000名分裂分子离开斯拉维扬斯克，留下了许多装备。

    “我们已经化解了仇恨”

    斯拉维扬斯克市的大部分居民起初支持分裂势力，坊间流传着各种对乌克兰政府军不利的消息。

    “政府的军队到达这里时，我们都很害怕，不敢出来迎接他们，因为我们听说，他们将对百姓展开屠杀。”斯拉维扬斯克的一位中年女性对《洛杉矶时报》说。因为担心被分裂势力找到，她没有透露姓名。

    乌克兰政府军要学会应对百姓的不信任，也要学会信任战友。

    30岁的国民警卫队士兵伊万·达茨科坐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俯瞰遍地的向日葵。

    达茨科曾经是个商人，和利斯尼楚克一样在自由广场上对抗防暴警察。他记得3月20日那天有约100名示威者被警方的狙击手打死。

    “那天，我的好友被狙击手打死，我拖着他的尸体，在街道上匍匐前进。那个场景我永远忘不了。”达茨科说，“那是一场屠杀。我们没有武器，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挡防暴警察的子弹。”

    “和一些示威者一起加入国民警卫队后，我发现里面有很多曾经的防暴警察。我们对他们非常不信任，他们对我们憎恨无比。”达茨科说。

    不信任与憎恨在与分裂分子的战斗中消失。在今年5月的激烈战斗中，达茨科救了一个受伤的战友。这位战友曾在自由广场上镇压示威者。

    “几天后，我们的直升机在斯拉维扬斯克被击落，一位将军和几位曾经的防暴警察遇难。”达茨科说，“那天晚上，我们——曾经的示威者和曾经的镇压者——坐在一起，喝了几瓶伏特加，悼念遇难的战友。我们互相拥抱，发誓要为他们报仇。我们已经化解了仇恨。”

    “我们教他们作战技巧，他们向我们展示爱国精神”

    “我们接受了好多年的军事训练，这些人却在一夜之间成了士兵。”国民警卫队上尉巴维尔·费森科说。他曾是在自由广场上镇压示威者的防暴警察。

    “在自由广场上，我们维护法律的尊严，维持社会秩序。他们向我们扔燃烧瓶，”费森科说，“我永远不相信他们会遵纪守法。”

    不过，曾经的防暴警察、如今国民警卫队上尉塞黑·科瓦连科，对利斯尼楚克和达茨科这样参加过示威行动的新兵十分欣赏。

    “走上广场的那些家伙或许难以管理，有时或许过于情绪化，但战斗打响后，他们毫不畏惧。”科瓦连科说，“他们目前接受的军事训练还不够，还需要积累作战经验。如果说我们之间可以做‘交易’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教他们作战技巧，他们可以向我们展示爱国精神。”

    科瓦连科表示，在战场上，如果身后有曾经的示威者给他提供掩护，他就会非常放心。“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的兄弟。”

    斯拉维扬斯克市郊区的国民警卫队营地里，士兵们正在准备撤离。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穿上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擦拭枪支或军靴，理发、刮胡子。

    一位军官从一群士兵身旁经过时，这群士兵突然哄堂大笑——有人讲了个黄色笑话。

    士兵们的精神状态让这位军官满意。他说：“很高兴看到战士们斗志昂扬，很明显，我们已准备好迎接更多的战斗。”

    部队开拔的前一天，乌克兰内政部部长阿瓦科夫来到营地，对战士们的英勇表现给予口头表扬，为少数人颁发奖章。他还带来了400顶新头盔和一批防弹背心。

    阿瓦科夫对战士们讲话时，曾经的示威者和曾经的防暴警察并肩站在阅兵场上，神情严肃地聆听。

    “他们当前的目标与价值取向，改变了曾经的政权强加给他们的世界观。”视察过后，阿瓦科夫说，“此前，对于革命意义与责任意识的不同认识使他们彼此敌对，如今，对独立自主的乌克兰的认同让他们团结起来，并肩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