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因作家无德而封杀其作品吗？

    你从字里行间读到的作家，并非你当面遇到的真人，现实如此。因此，跟心目中的文化英雄面对面时，我们往往深感失望。同理，舞台上卓尔不群的歌唱家，在酒吧里没准是个下流的色鬼，颂扬美丽事物的诗人私底下可能是醉醺醺的厌世者。所以，我们通常会把艺术家跟常人分开，把他们当成脱离现实的偶像。即便如此，当我们的文化英雄做出触犯众怒、违法和反道德的龌龊行为时，这种脱离仍令人纠结。至今，还有一些案例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1999年去世的科幻作家玛丽安·纪默·布蕾利，卒年69岁，如今蒙上了“虐童”的骂名，这是非常可怕的。对布蕾利的谴责主要来自她的女儿莫伊拉。据莫伊拉所作、旨在“纪念”母亲的诗《妈妈的手》记述，布蕾利曾对她反复进行体罚和性虐待。其实，布蕾利依然在世的时候，她的声誉就已经因为丈夫承认对儿童进行过性骚扰而严重受损了。

    一些读者已开始拒绝购买和阅读布蕾利的作品，约翰·斯卡尔齐和威娄·威尔森等颇有建树的科幻作家亦表达了对布蕾利虐待儿童的关注，称类似行为令人不齿。更多的读者和作者默认对布蕾利的谴责合情合理，可见，关于儿童权利的观念已充分渗透进公众的意识中。还有一些人，开始对他们曾经的偶像进行颠覆性思考。由于布蕾利获得过很多奖项——包括世界奇幻奖终身成就奖，这部分人禁不住会窃窃私语，她的荣誉是否应该被撤销？

    实际上，面临类似问题的文化人远远不止作家。作为昔日的明星主持人，吉米·萨维尔已成为堕落和邪恶的代名词，他的行为让我们怀疑，BBC和英国国民健康保险体系这种看似可信的机构，是怎样让他获得施暴的特权的？来自梵蒂冈的消息则显示，10年间，848名教士因虐童而被解职。由此，人们怀疑他们供职的教会的价值观有问题，是非常自然的。

    争议的关键在于，我们能把文化人物与他们代表的价值分离多远？鄙视这些人物，我们就要连带否定他们所代表的、超越他们个人行为的价值吗？《阿瓦隆迷雾》和《阴影》系列让玛丽安·纪默·布蕾利跟厄休拉·勒·奎恩、乔安娜·拉斯和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比肩，成了女权运动在文学界的领袖——严格来说，布蕾利跟其他人关注的领域截然不同，但作为一名主打虚构类题材的作家，她拥有的读者比那些备受称赞的女权主义小说家还要多。

    布蕾利的作品是否应该被铭记，是否应当被封杀，最终的选择权只能交给广大读者。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很多人，会倾向于这样一种观点，“继续阅读这些作家的作品，继续支持他们，而无视他们的立场和行为，就是心照不宣地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另一些人则争辩说，文学作品的价值可以跟它的创作者区别对待，我们可以谴责作家而不批判其作品。

    看起来，对前面提到的每一位堕落的文化巨子的争议，将会持续到他们被世界彻底遗忘为止。 

    □韦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