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反犹的“三根线”

    布鲁塞尔的犹太人博物馆发生袭击，造成4人死亡。此事不仅给该市人数不多的犹太人群体带来心理困扰（我自己就属于这个群体），也打击了相信欧洲多样性与和平的所有人。

    警方发布的监控视频画面令人忧虑。我们看到袭击者自始至终表现得冷静专注。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匪夷所思。作为熟悉该博物馆的拉比（译者注：拉比是犹太人中的一个特别阶层，主要为学者和老师，是智者的象征），我深感震惊。但对任何生活在布鲁塞尔的犹太人来说，枪击事件其实并不让人意外。

    近几年来，对犹太人的言语和身体攻击一直在增加，最让人不安的反犹言论来自极端团体。布鲁塞尔的犹太人群体早就担心这种事迟早会发生。

    目前阶段，袭击者的身份尚未确立。舆论猜测他是极端的穆斯林年轻人，可能受到极端布道者的蛊惑，实施了这起反犹杀戮。不过，把反犹的源头限定于伊斯兰极端主义，未免有误导之嫌。欧洲人，特别是比利时人的反犹更为复杂。

    欧洲中心地区对犹太人的暴力袭击，并不是发生在真空中。滋长极端年轻人暴力种子的氧气和水分，不仅见之于他们的家庭和社区，也见之于国内和整个欧洲的大气氛。

    作为生活和工作在欧洲的拉比，我感到欧洲的权力最高层和知识界，对犹太教怀有敌意。近年来得到欧洲知识分子和多数欧洲人支持的欧洲理事会，不断呼吁禁止割礼，声称那是野蛮的，与欧盟的伦理标准矛盾。这无疑助长了对犹太人和犹太教的妖魔化。宣布犹太礼仪与欧洲生活标准“相矛盾”，这样做的结果值得好好思考。

    如此给犹太教贴标签，并非无心之过。如果我的宗教礼仪不值得保存，凭什么我应该期待得到尊重和保护，以及欧洲人的其他基本权利？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极端分子的仇恨言论在欧洲大陆的多数城市公开盛行。这是极端分子滋长的氧气。

    布鲁塞尔是比利时的首都。因此，也需要反思比利时的特殊性。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成了此类悲剧发生的温床。比利时是一个分裂的国家，每次选举后，分裂就都变得更严重。极少数比利时人会说，国家内部的深刻分歧（主要是因为语言），对促进团结和认同感很不利。在这种情况下，国家缺少凝聚力是自然而然的，某些群体害怕和用暴力拒绝他们眼里的异端，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极端主义种子生长的水分。

    老拉比教导我们，“三根线拧成一股绳不容易断”。他们用这个比喻解释文化和传统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需要支持结构才能牢不可破。比利时及整个欧洲的反犹现实就像这根绳子，有三个互相交织的仇恨因素。

    受到阿拉伯世界最黑暗观念刺激的极端伊斯兰主义、欧洲对犹太仪式的妖魔化，以及欧洲内部缺少的强烈认同和团结，正是“欧洲反犹”这条难以扯断的绳索的“三根线”。

    □英国《卫报》

○作者 David Meyer ○译者 古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