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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6月04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悲哀笼罩尼日利亚小镇

○作者 Chika Oduah ○编译 章鲁生 《青年参考》( 2014年06月04日   22 版)

    被绑架女孩的父亲伤心欲绝

    第二女子寄宿中学部分校舍被“博科圣地”武装分子焚毁

    在丹博阿镇,人们自发组成治安队,对抗“博科圣地”。

    一个多月前,尼日利亚极端组织“博科圣地”在该国波诺州奇博克镇绑架了276名女学生,其中53人跳车逃跑,其余223人一直未能安全回家。这些女孩的家人及案发地奇博克镇,如今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博科圣地”就像“超自然的存在”

    当地时间5月12日,我坐在一辆丰田轿车的后座上,向尼日利亚波诺州奇博克镇进发。我穿着一件光滑的黑色长袍,用黑色的雪纺头巾把头发包起来。

    到达波诺州首府迈杜古里后,该州州长接受了我的采访。他表示,自己管理的这块地方“是‘博科圣地’控制区域的心脏地带”。

    今年4月15日凌晨,这个于2004年在迈杜古里成立、主张在尼日利亚实行宗教教法、反对西方文化与教育的极端组织,袭击了奇博克镇的第二女子寄宿中学,绑架了276名女学生(其中53人跳车逃跑)。

    从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乘车到奇博克镇需要3天。一路上,我遇到许多手拿花生和袋装水、沿路叫卖的孩子。不卖东西的孩子小声念叨着,为我的旅途祈福。

    出发前,有人提醒我,“博科圣地”的武装分子经常躲在路边的丛林里,伺机攻击来往车辆。如果司机不停车,他们就开枪,接着涌上去将车里的财物抢走,然后消失在萨姆毕沙丛林中。

    “从这里开始,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萨姆毕沙丛林。”和我一起坐在后座上的向导丹尼尔·瓦代说。他是奇博克镇人,在阿布贾当律师。

    我扭头向车窗外看去。稀稀拉拉的灌木丛点缀在沙地中,偶尔有一两棵树。这与我脑海中的茂密丛林有天壤之差。

    “这里没有森林啊?”我问。

    “这里没有媒体描述的那种森林。”瓦代说。

    突然,我们被一群横穿马路的牛拦住去路,司机不得不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驶过。这时,一辆破旧的蓝色货车赶了上来。司机停下车,对我们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他让我们不要离牛群太近。”瓦代笑着解释说,“‘博科圣地’的灵魂可能混在牛群中,我们得先让牛通过马路。”

    见我一脸茫然,瓦代继续说,在当地,这是“常识”——民众认为“博科圣地”可以将灵魂混杂在牛群中。

    瓦代的解释让我逐渐明白,“博科圣地”经常对村庄发动突然袭击,对长期生活在恐惧中的当地人来说,这个组织就像“超自然的存在”。

    在被该组织袭击过的布拉布林等村庄,村子周围的庄稼地里杂草丛生,做饭用的坛坛罐罐倒在泥土里。在通往奇博克镇的路上,我的手机没有一丁点儿信号——“博科圣地”摧毁了当地的信号发射站。

    “博科圣地之镇”

    我们很快到了丹博阿镇,这里有尼日利亚政府军驻扎。在镇上的一处检查站,一群20多岁的年轻人拦住我们进行检查。他们是当地人自发组织的治安队成员,手里拿着枪、大砍刀和弓箭等各色武器。

    丹博阿镇曾是“博科圣地”招募成员的重要地点。随着“博科圣地”接二连三地犯下恶行,镇上的很多年轻人宣布脱离该组织,希望用行动使家乡摆脱“博科圣地之镇”的恶名。

    这一天是集市日,路边熙熙攘攘。在检查站,一些男子在烈日下排队等候接受检查。一个治安员挨个查看他们的手指,看有没有扣动扳机的痕迹。手指上有痕迹的人可能是“博科圣地”的成员。

    离开丹博阿镇,我们拐上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奇博克路。在这条路上,我看到了媒体描述的萨姆毕沙丛林。检查站不见了踪影。这一切提醒我们:离最危险的地带不远了。

    就在此时,车抛锚了。司机一言不发地踩了踩油门,车没有反应。

    “是燃油泵的问题吗?”瓦代问。司机没有回答,而是下车,打开引擎盖仔细检查。

    我们车上有个搭车的人——为一家国际新闻社工作的尼日利亚人戴约。他紧张地朝左边望去。

    “这里属于萨姆毕沙丛林?”戴约问。

    “是的。”瓦代回答。

    漫长的5分钟过去了,引擎终于发动。汽车载着我们驶入见不到村庄和人烟的地带。

    我们警觉地留意着车窗外的危险迹象。

    “这里的人都逃走了吗?”戴约有些不安。

    “不是的。”瓦代指着远处两个骑车人说。

    车总是出问题,我们不得不返回丹博阿镇,租车去奇博克镇。

    案发地仍被悲哀笼罩

    到达奇博克镇时狂风四起。漫天风沙中,我们裹得严严实实,摸索着到达绑架案的发生地——第二女子寄宿中学。得知我们的来意,守卫让我们进了学校。我们查看了被“博科圣地”焚毁的教室。一棵芒果树下,校长阿萨比·克瓦穆布拉和两名管理人员正在等待调查绑架案的政府工作人员。

    克瓦穆布拉校长起身欢迎我们。我问她,事发当晚尼日利亚政府军是否对学校采取了保护措施。她摇摇头说,当天晚上只有警卫在守卫学校,一人看守学校大门,其他人在女学生的宿舍区守卫,但这些警卫抵挡不住全副武装的“博科圣地”。

    绑架案过去一个多月了,奇博克镇仍被悲哀的气氛笼罩着。每天黎明时分,家长们会到镇上的教堂和清真寺祈祷亲人平安归来。

    埃斯特·雅库布15岁的女儿多卡斯·雅库布被“博科圣地”绑架。听说被绑架的女孩中有两人被毒蛇咬死,还有若干人染上疾病,雅库布非常担心女儿。在家中接受我的采访时,雅库布说:“真希望她一直在我身边……我总是想起她,想起她我就忍不住哭。”

    在雅库布的讲述中,15岁的多卡斯的形象逐渐清晰。她每天都同母亲通电话,还说想要学习缝纫课程。

    我们谈话时,多卡斯10岁的弟弟马维洛斯坐在地上静静地听。我问他想不想姐姐,小家伙含混不清地说:“我仍然为她哭泣,为她祈祷。”

    院子里,多卡斯的小妹妹海裴提着一桶水回来了。说起姐姐的事,海裴很气愤,并表示“我要离开”,因为“政府根本不保护我们”。

    这是镇上居民的普遍感受。

    拉万·赞纳18岁的女儿艾莎是被绑架的女学生之一。在去赞纳家的路上,我们遇到一群在玩游戏的女孩。给这些女孩拍照时,她们像时装模特一样摆出各种酷酷的姿势。

    在赞纳家的院子里,我盘腿坐在草垫上,听赞纳讲述案发后他和其他家长在萨姆毕沙丛林中寻找孩子的经过。他19岁的女儿哈瓦带我们看她和艾莎的房间时说,艾莎是个很注意他人感受的女孩,“她很安静”。

    当天的最后一站是莉迪亚·珀谷家。珀谷是53个跳车脱险的女孩之一,她坐在一条长木凳上,向我和戴约讲述武装分子闯入学校劫掠食物、把她和同学们赶上卡车的情景。她说,跳车后,她摔了个跟头,然后爬起来没命地逃。现在,她“宁愿在家种地,也不想回学校去”。

    我们在瓦代家过夜。第二天早晨,我们去采访镇上最年长的居民比特鲁斯。这个老人说他生于1910年,1923年第一次见到白人——传教士。当他谈到尼日利亚内战时,一场大雨打断了采访。瓦代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再不走,路面太泥泞,车就动不了了”。

    我们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在路上遇到多辆陷在烂泥中的车,其中有赞纳的,也有雅库布家的。他们按照尼日利亚政府的要求,将家人转移到相对安全的迈杜古里去。

    大雨中,我们费尽周折,帮这些车从烂泥中解脱。

    他们深陷极端分子之手的亲人,最终由谁来解救?这个疑问如同密织的雨幕一般,让人看不透彻。

    □美国《大西洋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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