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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5月28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男足之国里女足在挣扎”

巴西:女足被歧视,金牌如“废铁”

本报记者 张慧 《 青年参考 》( 2014年05月28日   20 版)

    2007年女子世界杯,巴西女足夺冠后欢庆胜利。

    巴西著名女足球星玛塔

   2014年巴西世界杯在即,足球运动员已开始为在里约热内卢大展身手积极准备。这些为世界杯兴奋的运动员有个共同点:都是男人。在巴西,女子足球很少进入公众的视线,希望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的巴西姑娘只能靠一己之力,挣扎向上。

    “巴西是男足之国,不是女足之国”

    在巴西,踢足球的女性被称为“大鞋”,这是巴西俚语中对女同性恋的蔑称。

    在里约热内卢的奥林匹克体育场,美国国际公共广播电台(PRI)记者杰森·马格利斯,见到了一群正在进行足球训练的女孩。她们精湛的球技让马格利斯惊叹不已。当这些十八九岁的姑娘被询问,是否获得了和男孩子同等的机会时,二十几个姑娘不约而同地摇头。她们想成为职业球员,但没有途径。

    巴西世界杯是否会给女足带来希望?姑娘们仍然在摇头,其中几人悄悄告诉马格利斯,她们对巴西女足的未来感到绝望。

    然而这些姑娘没有放弃训练。马格利斯认为,这是榜样的力量。佩尔为这些姑娘点亮了黑暗中的一丝光芒。

    艾琳·佩莱·格里诺1982年出生在圣保罗,圈内人称她为“佩尔”。当地有句俗语,“巴西的孩子会走路就会踢球”。但在佩尔看来,她与足球的缘分在出生前就注定了。1982年的世界杯,“我在妈妈的肚子里看了比赛”,巴西队以1球之差输给了意大利。“那场比赛是6月4日,我6月6日出生。”

    佩尔从小就在社区的街道上踢足球,“我们无师自通”。但是当她逐渐长大,踢球不再是顺理成章的事。“最初的阻碍来自父亲,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踢球。”佩尔没有乖乖地与这项运动保持距离。“和男孩子一起踢球很酷,尤其是当你比他们踢得更好时。”12岁时,佩尔上了当地的足球学校,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进入了核心阵容。22岁进入国家队后,她连续服役8年,其中7年担任队长。

    “巴西是男子足球之国,不是女足之国。”佩尔说,“即使我当了多年的队长,在很多重要的比赛中赢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足球“与女子的天性不符”

    19世纪末,足球传入巴西。作为贵族运动,不仅女性与其无缘,有色人种和劳苦大众也只能望球兴叹。19世纪、20世纪之交,黑人出现在了球场上,随后也有了大量女性的参与。到上世纪40年代初,仅里约就有大约40支女子足球队。

    但1941年,在巴西教育和健康部的授意下,国家体育委员会宣布禁止女性参与这项运动,因为足球“与女子的天性不符”。PRI称,按照这条规定,女性不仅不可以参与职业联赛,即使在学校体育课上踢球,或者将踢球作为休闲娱乐都是违法的。

    “男人认为女性太脆弱,不能参与足球这样的运动。他们不是说我们能力不够,就是说我们不够强壮。”巴西著名女足球员玛塔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

    禁令38年后才被解除。对巴西女足来说,损失的不只是时间。40年间,巴西的足球文化在排斥女性的气氛下蓬勃发展,女足与巴西足球“最美的时光”彼此错过了。如今,即便玛塔的名字家喻户晓,女子足球仍然难以引起人们的关注。

    惨淡的现状让呼吁男女平等的社会团体更加活跃。2012年,巴西女足国家队的两位球员拜访里累西腓贫民区一所只有40个孩子的足球学校。促成这次访问的是倡导性别公正的民间组织Guerreiras,他们希望改变男孩心中对女足运动员的偏见,同时鼓励更多女孩参与足球运动。

    “这些年轻人从来没有见过顶级女足运动员。”该组织的联合创始人、美国退役女足运动员凯特琳·费舍尔回忆,“姑娘们受到很大鼓励,她们对教练说,希望组织一支全是女孩的球队。”两个月后,当地有了一支22名球员组成的女子球队,每个星期六都会训练。

    “我和司机说,我为桑托斯队踢球,他哈哈大笑”

    凯特琳·费舍尔在美国马萨诸塞州长大,6岁开始踢足球,将足球视为毕生的事业。她从大学毕业时,美国仍没有职业女子足球俱乐部。听说巴西正在组建专业女足俱乐部后,费舍尔立刻给那里的教练利马发了邮件。

    当时,利马正试图重建被解散的女子桑托斯队。“他用支离破碎的葡萄牙语和英语给我回了信,欢迎我去。他说,‘我这里有一支球队,你可以训练,学习葡萄牙语,然后我们可以试着推出这只球队’。”费舍尔说。

    在利马的努力下,桑托斯女子足球队终于复兴了。接下去的两个赛季,费舍尔和她的队友每天训练7小时,每周训练7天。“这些姑娘成了我的姐妹,她们告诉我女性在这个国家踢球受到的歧视和偏见,以及她们为了继续这项运动的艰难抗争。我的父母从6岁开始就支持我踢球,开车送我去足球学校。从没有人对我说过女孩不应该踢足球而是应该去洗碗。”

    费舍尔发现,巴西的足球行业对待男女极不平等。“我们是桑托斯队,但我们与男队惟一的共同点只有名字。我们穿男队队员几年前的旧制服,不是俱乐部内的固定成员。我们不能使用俱乐部的任何设施,不能乘坐俱乐部的大巴,甚至不能使用训练场地和餐厅。但我们确实是桑托斯队。”

    当桑托斯女队与其他女子足球队比赛时,有时会有家人或朋友来助阵,但几乎没有受到过球迷的关注。“巴西对女子足球的偏见和歧视最集中的体现是,当你告诉别人你是足球运动员时对方的反应。我曾和一位出租司机说,我为桑托斯队踢球,他哈哈大笑。”费舍尔告诉PRI。

    两年后,费舍尔离开了,找了份“正常的”工作,然后去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攻读硕士学位。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论

    2010年,费舍尔再次回到巴西,成立了Guerreiras,这个葡萄牙词语的含义是女战士。“我想知道我在巴西经历的偏见是不是普遍存在。缺乏支持本身就是一种偏见。”

    2012年,她效力过的球队因缺少赞助解散。“推动女足发展到底是谁的责任?”费舍尔说,“企业不肯赞助因为没有新闻报道,俱乐部不肯赞助因为没有球迷。政府不肯改变政策,称年轻姑娘没有踢足球的兴趣。这就是先有鸡和先有蛋的争论。”

    Guerreiras的网站称,缺少赞助和曝光率的女足运动员,如同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中走独木桥,前途未卜。事实上,即使是佩尔和玛塔这样的黄金战将,名声和巨额薪水仍然难以企及。

    佩尔口齿清晰,为人友善,外形讨喜,但从来没有接到广告邀约。很多人不认识佩尔。“有时人们会表现出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但不知道我的名字和其他一切。”她说,“我尊敬自己的努力和回报。但期待别人也这样想,只会让我感到挫败。”

    2007年,巴西女足国家队的姑娘们在巴西日报《环球报》上发表公开信,呼吁国家增加对女子足球的重视。她们要求更多的比赛机会和更加透明的奖金发放方式。2006年的世界杯中,巴西女队获得了亚军。美国《纽约时报》称,巴西能从国际足联得到85万美元的奖金,球员们拿到奖金却遥遥无期。《环球报》称,这些姑娘在雅典奥运会两年后,才获得了奥运会足球亚军的奖金。

    到目前为止,巴西女足已先后在奥运会、世界杯和泛美运动会上取得了3枚奖牌,非金即银。女足在世界杯和奥运会上的表现吸引过巴西人的注意,但玛塔说,这种关注随着比赛的结束,很快就消失了。

    “那三枚奖牌就是废铁,因为它们没有改变巴西女足的现状。”玛塔告诉CNN,“他们不断承诺组建联队或这个那个,实际上什么也没做,我们还在独自抗争。”

 

巴西:女足被歧视,金牌如“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