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义”挑战当今的“国家建设”

    东乌克兰带来的是国家分裂与解体的“心腹之患”，基辅政府除了暴力弹压外，更需要寻求政治和解与妥协。国家不仅是暴力机器，也是公民权利的容器，只有同时获得两者，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乌克兰危机愈演愈烈，5月9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亲临克里米亚，确认了俄罗斯接收克里米亚的坚定决心，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日前往克里米亚，其中的深意令人玩味。更让乌克兰忧心的是，东乌克兰各州的分离活动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公投建国已成为乌克兰走向分裂的一大隐患。基辅的临时政府将这样的困局以恐怖主义来定性，并将继续反恐行动。而自5月2日政府军与反政府民兵组织交火后，基辅的反恐战争就开始了。

    将东部各州的“公投建国”之举视为恐怖主义，基辅临时政府就获得了动用武力的合法性。临时政府总理亚采纽克认为，乌克兰已经陷入一场虽未宣战却已爆发的战争之中。

    如何定义这场战争呢？反恐战争还是反分裂战争？目前基辅认为这是反恐战争，政府不会与恐怖分子进行谈判。

    自9·11以来，反恐就有了一种天然的合法性，就像英国国际关系学者巴里·布赞所说，这是一个“安全化”的过程。什么是“安全化”呢？简单地说，当一个人或一个国家将一种威胁视为关乎生存的威胁，为了应对这种威胁，所有的资源都会被无条件地向其集中倾斜。如此，这种威胁就被成功地“安全化”了。9·11后，恐怖主义成为美国政府面临的头号威胁，小布什政府便成功地将恐怖主义“安全化”，不但发动了两场反恐战争，还成立了国土安全部。

    乌克兰临时政府的反恐战争，至少从表面来看与小布什的反恐战争有很大不同。东部各州带来的挑战很难归类于恐怖主义。它并没有为政治目的而使用暴力，必须袭击平民，不过，占领政府大楼的行为的确使东部各州的行政机构面临瘫痪的风险。另外，有些乌克兰军队“倒戈”，乌克兰政府军的直升机都被击落，足见“恐怖分子”的装备之精良。

    就一般人的常识而言，恐怖主义更多的是肘腋之疾，不会威胁到国家的生存。而乌克兰现在面临的是国家解体的危机，是不是远远超出了恐怖主义的范畴呢？换个角度说，将东部各州的武装团体视为恐怖分子，基辅临时政府显然低估了当下面临的挑战，同时也关闭了与东部各州进行对话与妥协的窗口，一个政府如何与恐怖分子谈判呢？

    9·11之后的反恐战争使恐怖主义的狭义化了，恐怖主义在很大程度上等同于国际恐怖主义，尤其是带有文明冲突色彩的恐怖袭击更是备受关注。当人们反思恐怖主义根源时，国家内部的失序是一个重要原因。阿富汗之所以被美军占领，是因为这个内陆山地国家是恐怖主义的庇护者。现在美国的反恐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恐怖主义在美国的“安全化”要结束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恐怖主义也在退潮呢？非也。美国的研究报告指出，2013年的恐怖袭击事件同比增长43%，这说明恐怖袭击越来越成为美国之外的国家面临的主要威胁。从另一个侧面，这也折射出国家治理能力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挑战。

    与国际恐怖主义不同，越来越多的国家面临着国内恐怖主义的威胁，挑战着国内政治经济秩序。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进入中等收入国家的阶段，经济的繁荣本身也是一种政治动员，越来越多的个体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开始寻求身份认同。而认同本身就包含着对差异性的探寻，既有的政治统合机制开始遭遇个体认同的挑战。恐怖主义在很大程度上是国家现代化过程中的病症。要抑制恐怖主义的蔓延，就必须从国家建设的角度切入，使国家成为秩序、效率与正义的载体，尤其是“正义”的供给是恐怖主义的解毒剂。

    东乌克兰带来的是国家分裂与解体的“心腹之患”，基辅政府除了暴力弹压外，更需要寻求政治和解与妥协。国家不仅是暴力机器，也是公民权利的容器，只有同时获得两者，国家才能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