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花海：且游且享受

    厌倦了北半球的季节更替？不妨远走南非，一步跨入秋天的同时，更有机会徜徉于全球最著名的天然花海之一，陶冶心性、拥抱自然。

    我钟爱的旅行总是简单而直接的：驱车一路前行，任时间流逝，最终抵达天涯海角，进而被鲜花组成的彩虹包围。因此，我才会从纽约飞到开普敦，躲过北半球的夏季，只是为了实现一个珍藏许久的梦想——亲眼看看那里天下无双的花海盛景，恰似英国诗人华兹华斯在不朽诗作《我好似一朵孤独的流云》中描述的那般：

    我好似一朵孤独的流云，

    高高地飘游在山谷之上，

    突然我看见一大片鲜花，

    是金色的水仙遍地开放，

    它们开在湖畔，开在树下，

    它们随风嬉舞，随风飘荡。

    诗中水仙花盛开的情景固然讨喜，但现在，我更愿意将水仙换成活泼可爱的雏菊。

    被太阳雨督促着上路

    到达开普敦时，我碰上了一连五天的大雨。雨点像无数鞭子从天而降，将你的灵魂拷打得无处可藏。恰恰是如此糟糕的天气，催促我早日远离钢筋水泥，去寻找花儿的踪迹。

    在南半球，肃杀的冬天从6月开始，惟独在南非，大雨会给西海岸和纳玛夸兰地区带来生机。诚如南非国家生物多样性研究所的约翰·曼宁博士所说：“纳马夸兰地区的鲜花是自然界的奇迹之一，就像樱花之于日本、西部之于美国一样，都是一种盛景。”只可惜，最佳赏花时间仅持续4至6周——南非原本干旱，季节性降雨一旦光临，整个大地就像是打翻了油漆桶一样，变得五光十色；可若是错过了观赏期，你满眼便只有土黄色而已。

    书面上的季节如此，但最佳行程不归你安排，而是任由天气摆布。我们的运气当真不错，出城次日黎明，久违的阳光就露了面。丈夫见状，指着窗外大叫：“抓紧赶路吧！”

    沿开普敦-纳米比亚公路驱车，穿过丘陵、山峰和翠绿的森林，间或有几亩桔子园，行程毫不单调。天空刚放晴一会儿，很快又有云彩聚拢，雨水来来往往，执拗地扑向大地。

    车子开进克兰威廉。这个途经点坐落在塞德堡山脉中，不宽的街道落满灰尘。当地最不容错过的特产，要数著名的路易波士茶，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事实上，无论你是否旅途劳顿，“停下来品茶”永远是在克兰威廉下车小憩的最有力借口。

    再次上路，前往野生动物保护区“布什曼克鲁夫”途中，太阳雨又下了起来。保护区内的别墅足够精巧，一座座小屋全是白色茅草铺顶，颇具殖民地遗风。大门前，番红花色的纳马夸雏菊兀自怒放，一望无际的绿色和灰色间有如此鲜艳的点缀，美得有些不真实。护林员告诉我们，18500亩的土地就是天然花圃，但这并不意味着游人可以随性参观。

    天气依旧反复无常，真叫我担心，野花是否都进入冬眠状态了？向导史密斯先生费尽心机满足我们的愿望，一一介绍了酢浆草、天竺葵和糖枫丛林，还指导大家小心翼翼地触摸路易波士茶树带刺的叶子。定睛观瞧，黄色和紫色的蓓蕾似乎比花儿多——都是拜天气所赐。

    晚饭吃的是本地出产的羊排，口味没得说。就寝后，我在白天冻僵的身体似乎也暖和过来了，一方面是因为铺着电热毯，另一方面是因为天气预报让我的心情足够乐观。

    山谷中燃起“节日焰火”

    第二天早上，史密斯又开了腔：“仅在布什曼克鲁夫自然保护区内就有137处岩画，令这里成为全球最大野外画廊。”时间尚早，太阳确实没迟到，但升得不够高，鲜花似乎还没醒来。史密斯提示我们，花朵绽放的高峰期是在下午，因为它们需要光合作用。“光合作用”？这个词好亲切，我似乎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了。既然时间宽裕，我们索性先去观赏那些古老的岩画，它们出自11000年前的原住民之手，解读起来也有别样乐趣。

    离开野外画廊时，太阳还在上升，而前一天下午走过的路旁已经点缀着黄色和紫色了。其实，花儿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一度由于寒冷而皱缩起来。正想着，沥青路面变成了夯土和沙砾的混合物，宛如一条看不到头的黄带伸向前面的山区。丈夫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方向盘，我们的奥迪车在巨大的路虎揽胜车队中间显得脆弱而渺小；更扰人的是，不时有南非农民常用的小型厢式轻便货车飞也似地从旁边超车，溅起的泥水令我们避之不及。

    还好，约翰内斯堡的荷兰语电台始终在播放民谣，冲淡了不顺心的感觉。眼见一家人正在卡车车厢里野餐，而车子就停在路旁，我们停下来跟他们拉家常。其中一名妇女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听说对面山谷的野花开得最盛。”

    照着她的话，又翻过一个山头，我立刻捕捉到一大片橙色，然后又是一片……山谷里仿佛正在燃放节日焰火，走进齐膝盖高的植被中，我顿时被黄色、橙色、粉色、红色的花花草草包围，好像裹着一床五彩斑斓的被子。太阳也升到了最高点，热情迎接我们的到来。

    脚下，每条土路都被各种各样的植物覆盖，从雏菊到风信子，能叫上名的就有350多种。如果你没有继续冒险的愿望，或者车子不给力，停在这里宿营也是不赖的选择。

    和花儿一同沐浴阳光

    离开塞德堡山区，我们折向海岸，继续花海之旅。首要目的地是个名叫佩特诺斯特的海边小村，到达那里时，最后一缕阳光刚好把白色的小屋镀上金色。盛夏时节，开普敦的人尤其愿意到这里来避暑——开车只需一个半小时，何况，佩特诺斯特还是个美食城。

    说起来，我真是个不擅长安排行程的糊涂虫：到达行程单中的每个地点，都会赶上礼拜天，到处人满为患。既来之则安之，让人欣慰的是，我们至少得以在沃斯特兰德饭店大快朵颐；油画、照片、篮子、枕头和雕塑，店内的一切陈设都围绕“鱼”这个主题。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应该辜负它，点了一道美味的黄油炖细条天竺鲷。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又在热情地召唤，刺激着遍地的野花盛开，也催促着我们再次走向大自然。在R27号公路沿线，西海岸国家公园的波斯特堡植物保护区不容错过，那是个伸入海湾的半岛，每年仅开放两个月。需要强调的是，在公园的地界内，鸵鸟家族有优先通行权；更有甚者，如果有两只乌龟在路上打架，也可能引起一场交通堵塞。

    丈夫忽而发问：“看起来像不像下了雪？”前方的原野真像是覆盖着一层霜雪——叫不上名字的白花密密麻麻地盛开，绵延数里，伸向海滩。恰如华兹华斯在他的诗作中礼赞：

    它们密集如天上的银河，

    一片晶莹像群星在闪烁；

    它们沿着海湾向前伸展，

    通往远方仿佛无穷无尽；

    一眼看去就有千朵万朵，

    万花摇首舞得多么高兴。

    此时此刻，我们也和花儿一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且行且享受。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