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高估了“反恐行动”？

    亲俄武装分子已占领乌克兰东部多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物半个月，仍没有离去的迹象。4月20日清晨，武装分子在斯拉维扬斯克市附近控制的检查站遭遇袭击，5人在枪战中丧生，该市市长随后宣布实施宵禁。

    最近一周，乌政府进行的“反恐行动”效果甚微；美、欧、乌、俄四方在日内瓦达成协议，但武装分子拒不承认会谈结果，威胁只有乌临时政府解散才会离开。如今，离乌大选还有5周时间，一切迹象似乎都表明这场政治僵局暂时无解。

    “乌克兰徘徊在内战边缘”

    4月20日，乌克兰东部城市斯拉维扬斯克在亲俄武装分子和乌克兰反恐部队的对峙中，度过了2014年的复活节。

    市中心广场旁的教堂里，神父拿着十字架，向数十名一字排开的教徒身上洒圣水。而在灯火通明的教堂另一边，亲俄武装分子身穿迷彩服，手持步枪，靠在市政厅门前用沙袋堆砌的路障旁聊天。市政厅顶部的俄罗斯国旗与教堂屋顶的十字架遥遥相对，整个城市十分宁静。

    但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印度新德里电视台称，紧张局势其实已溢于言表。“只有实行联邦制，我们才会罢手。”当地亲俄领导人阿纳托利说，“我们已进入更激烈的阶段。”

    局势确实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在复活节当天早上，4辆车在通过亲俄武装分子设在斯拉维扬斯克市郊区的检查站时，车上的人突然开枪，造成3死1伤。随后亲俄武装分子的后援赶到，双方发生交火，两名袭击者身亡。

    武装分子认为，发起袭击的是与乌政府军有关的右翼极端民族主义组织“右区”。路透社称，这是自美、欧、乌、俄四方在18日公布日内瓦协议后，乌东部发生的第一起死亡事件。

    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在脸谱网上发表了悲观的看法：“鲜血再次洒到了乌克兰，该国徘徊在内战边缘。”

    “反恐行动”近乎失败

    从表面上看，复活节“短暂的和平”得益于乌过渡政府暂停了针对武装分子的“反恐行动”。乌外交部代理部长安德烈·杰希察4月19日告诉英国广播公司（BBC）：“我们不会在复活节期间动用武力。”

    但这也许只是为“反恐”失败找台阶下。“反恐行动”开始后不久，新闻报道就呈现出与乌政府初衷完全不同的方向：坦克上的乌士兵被当地百姓阻止了前进的脚步，最后叛逃进敌方阵营。

    据《纽约时报》报道，当乌军队挺近克拉马托尔斯克“反恐”时，遭遇了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和手无寸铁的民众的“夹击”。

    6辆坦克组成的部队被民众阻拦，他们朝着士兵大喊：“你们在执行犯罪命令！”一名士兵回应道：“不，我们没有。我是军人，不会向你开枪。”随即取下弹夹。

    不久，6辆坦克上的士兵宣布倒戈，坦克随即被武装分子插上了俄罗斯国旗。

    “德国之声”网站认为，乌过渡政府不但没有控制住局势，甚至在一些地区完全失去了控制权。“基于我们现在看到的结果，我认为乌政府高估了反恐行动可能发挥的作用。”德国海因里希·伯尔基金会的基辅负责人萨文说。

    他认为，目前乌克兰士兵已“不堪重负”。“这些正规军所学的是和敌人作战，如果他们突然面对数百名平民，这就成了基本不可能完成的行动。难道他们真的要向同胞下手？”萨文指出，不少“反恐”士兵来自乌东部地区，他们都是自愿放下武器的。

    不仅军心不稳、缺乏士气、无法保障最基本的忠诚，乌克兰军队的硬件也不过关——多数军队的配置还是老旧的苏制武器，与装备先进的俄武器的武装分子形成鲜明对比。可以说，武装分子在部分城市已取得了很大的影响力。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东部民众表达了对“一个独立而不是依附于苏联的”乌克兰的依恋。一名拒绝透露姓名的工人指着远处的蒙面武装分子，告诉新德里电视台：“我们应该给他们点颜色。乌克兰已沦为俄罗斯的玩物，但我们的国家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

    “乌克兰军队会回来解放我们的。”出生在顿涅茨克北部小镇的29岁软件工程师迪马对乌政府充满信心。他希望“得救”的日子来得越早越好。“我们很害怕。”他说。

    四方会谈就乌局势达成一致

    就在乌政府对武装分子积极采取行动的同时，4月17日，美、俄、乌、欧外长在日内瓦举行会谈，试图解决乌克兰政治僵局。据BBC报道，四方已同意采取切实步骤缓解乌克兰危机。

    经过数次磋商后，与会各方达成协议，认为“在乌克兰土地上不应出现任何形式的暴力、侮辱和挑衅行为”。路透社评论称，这个在6小时内达成的协议标志着克里米亚入俄后，俄罗斯第一次诚心想要化解乌克兰的政治和安全危机

    四方还对乌克兰反政府武装分子发表了“恩威并施”的联合声明——“乌克兰境内所有非法军事部队必须解散，占领建筑物的武装分子必须立即放下武器并离开。”

    会后发言中，他们又宣布将“特赦”配合撤离的反政府武装分子，并将敦促乌政府与之进行有“包容性”的谈判。

    “这是国家内部的事，我们唯一的观点是，解决乌克兰危机应是充满包容性的过程，我们可以帮助组织圆桌会议，与他们坐下来讨论问题。”负责监督和贯彻日内瓦谈判协议的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欧安组织）秘书长赞涅尔告诉英国《卫报》。

    BBC认为，这可能是暗示乌过渡政府将给予讲俄语的地区更多自主权。

    武装分子无视日内瓦协议

    正如分析人士的预测，虽然达成了协议，但会谈结果称不上圆满——文件未提及，如果局势继续恶化各方将采取哪些措施，也没有指明各方的责任和义务等。

    美国《华尔街日报》指出，俄罗斯没有就乌克兰下月的选举问题表态，美欧也没有保证不会扩大惩罚性制裁。虽然协议呼吁国际监督员发挥“协助乌过渡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领导作用”，但具体如何进行工作还不清楚。

    而作为国际监督员的欧安组织虽频繁出入冲突地区，但该组织一向只管监督，不具备强制执行能力。组织内部的官员大多手无寸铁，执行效果取决于说服力，因此没有保障。

    此外，乌东部的武装分子明确拒绝放下武器，离开占领的建筑物，对四方会谈结果选择了无视。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未被各方承认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发言人丹尼斯·普希林宣布，该国没有签署任何协议，俄外长拉夫罗夫代表的是俄联邦，与他们无关；除非乌过渡政府解散，否则不会遵守日内瓦达成的使危机逐步降级的协议。

    “只有乌过渡政府辞职，我们才会从10多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中撤出。”普希林说，“反政府力量不承认乌过渡政府的合法性，所有人都要离开政府办公大楼，包括代总理亚采纽克和代总统图尔奇诺夫。”

    美俄继续在乌博弈

    对于协议内容的执行，四方内部也存在分歧。协议墨迹未干，其中两方就打起了口水仗。

    卡塔尔半岛电视台网站援引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苏珊·赖斯的话称，“我们认为，俄政府对那些一直从事破坏活动的武装分子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如果俄没有根据日内瓦协议采取相应行动，那么我们就知道了他们的态度，美国将对俄采取更严厉的制裁。”

    对这番威胁，俄方表示“完全不能接受”。“西方国家试图把责任完全推到我们身上，但必须强调的是，缓解乌克兰国内危机是集体责任。”普京的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说。俄外长拉夫罗夫指出，美国该做的是承担责任，而不是对莫斯科下最后通牒。

    如今，离乌克兰总统大选还有5个星期。人们尚不清楚新总统能有多大权利、将实施怎样的政策，但可以肯定的是局势愈发紧张，美俄间的博弈也仍在持续。

    英国《卫报》指出，美国期待乌克兰建立合法政府，无论谁当选，可能都会重申亲西方的政策。而俄在基辅虽然没有朋友，但谁都知道俄罗斯在乌东部影响力举足轻重。俄罗斯可以支持东部进行公投，然后承认其合法性，或选择不承认新的乌克兰政府及其政策。

    对乌克兰东部的普通民众而言，这场危机对生活的影响才是重点。60岁的塔玛拉不明白在日内瓦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只知道“一切都变得越来越贵，生活越来越糟。”塔玛拉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