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乞丐公司”在德国的生意经

    近日在德国汉堡，出现了一家“乞丐公司”，该“公司”的罗马尼亚籍老板竟将黑手伸向同胞，引诱他们来德国并承诺安排工作，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结果，这些人被迫成为职业乞丐，为“雇主”讨钱。

    好工作竟是当乞丐

    31岁的罗塔鲁来自罗马尼亚中部的小村庄，2014年年初来德国时，他有个梦想：找份工作挣钱，然后盖个小房子享受生活。此前，他的老乡桑杜开着面包车回到村里，称自己在德国汉堡开公司，可以带罗塔鲁和其他10名男子一起去挣钱，每人只收100欧元（约合860元人民币）的住宿费。

    罗塔鲁憧憬着新生活。来汉堡的路上，他很兴奋，想了很多，睡得也很香。然而，抵达后的第三天，他被带到火车站的一个角落，穿着旧外套，拿着纸杯，里面有几个硬币——老板桑杜把罗塔鲁变成了职业乞丐，一天8小时站在火车站撒谎。

    作为这家“乞丐公司”的新人，罗塔鲁首先要接受培训，地点位于火车站旁一处废弃的场地。第一节“课”，他不得不穿上两件旧毛衣，拿着一根蓝色拐杖练习走路。他被告知，左腿要比右腿迈得远点，这样臀部就会扭曲，随时都像要摔倒似的。

    走了大约10米，罗塔鲁还得停下来，弯着腰，嘴里说出三个德语词，“请”、“谢谢”和“对不起”。然后，他吞吞吐吐地讲述了一个完全虚构的故事：儿子得了脆骨病，在罗马尼亚孤儿院等着做手术……罗塔鲁练了半个多小时，老板桑杜就站在旁边看着。

    老板每天收入900欧元

    桑杜的“乞丐公司”基本上由同村的10名男女组成，再加上数目不定的其他人，规模能达到几十人。他开发了一种“商业模式”：把贫困变成职业。

    桑杜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感谢上帝，让他生活在汉堡，得以施展“创业技能”。他活了30年，没人觉得他能成事。4年前刚来汉堡时，桑杜每天在火车站附近转悠。一天早晨，当有人把硬币扔进他面前的纸杯时，他萌生了当乞丐的念头。桑杜向其他乞丐学了几招，很快入了门，最后想到了自己“创业”。

    于是，他建立了“乞丐公司”，经营模式如下：桑杜的家庭成员当监工，他们构成了“企业”的核心，乞讨来的钱都由他们保管；从家乡招募来的邻居和熟人多数有债在身，只要没还清债务，他们就不得不继续乞讨。每天下午6点，桑杜收集“雇员”讨来的钱，并记录在绿账本上。“他（桑杜）每天能赚800～900欧元。”罗塔鲁说。

    对于诱骗压榨同胞的指控，桑杜狡辩说：“我不喜欢人们散布关于我的谎言。我有时甚至借钱给他们，却不想借此发财，我是个可敬之人。”

    在德国，单独乞讨合法，但不允许有组织的商业乞讨。如果有人逼迫乞丐讨钱，就会被视为贩卖人口，肇事者通常会遭驱逐。而根据罗马尼亚的法律，乞讨可以判处3～12年徒刑。

    据国际劳工组织的一项研究，在2012年，人贩子强迫超过30万人行乞。现在问题越来越糟糕，欧盟已将强迫乞讨作为一项独立罪行列入《2011年欧盟打击贩卖人口指南》。但到目前为止，这并没有影响到桑杜和他的生意。

    援助政策成了对“乞丐公司”的变相扶持

    罗塔鲁不熟悉这些法律，也不知道德国不需要乞丐。早上，他又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巴士，桑杜正在那里等他。

    下车后，桑杜向罗塔鲁点点头，后者走向行李厢，司机正在卸包裹。罗塔鲁从司机手里接过拐杖，走向火车站旁自己的“地盘”。

    巴士上还有大约30名乘客。多数带着拐杖、塑料袋和背包，司机甚至将一辆轮椅递给了其中一位。这些人都来自冬季紧急避难所——位于郊区的旧校舍，每天早上，政府出钱雇佣的司机会将他们送到市中心，晚上还会开车拉他们回来。

    冬季应急计划是汉堡市援助无家可归者政策的一部分，它为大约700名流浪者提供了住处，当地政府为此感到自豪。处理社会福利、家庭和移民问题的市政府高级官员鲍克森说：“凡是有点远的避难所，我们都会提供穿梭巴士。”校舍每天都要进行大扫除，当地人也不希望他们在原地逗留，所以政府才会包车拉这些人进城，也是希望他们能找到工作，自食其力。

    然而，这些出于好心的政策变相扶持了桑杜的“乞丐公司”。大部分流浪汉白天坐着免费巴士到市中心乞讨。

    多数乞丐有关照自己的“关系人”，这些人他们在老家就认识，组织他们来到德国，为他们提供垫子和乞讨的地方。乞丐们赶上好日子每天能赚50欧元，自己留下10%～15%，其余上交给“关系人”。

    在乞讨三周后，罗塔鲁还清了140欧元的债务，离开了桑杜的公司，不再做乞丐——他觉得太丢人了。罗塔鲁现在为自己打工，在街上收瓶子、捡破烂，希望离梦想更近一步。

    德国《明镜》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