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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4月09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曾经的辉煌像一场白日梦

加利福尼亚:打捞20世纪文明遗迹

○作者 [美] 萨姆·卢贝尔马奇 ○编译 书畅 《 青年参考 》( 2014年04月09日   42 版)

    索尔顿海(Salton Sea)

    徜徉在加利福尼亚被遗忘的角落,可以收获难得的孤单与寂寞;那一片片曾经辉煌却终归沉寂的废墟,则是文明本身新陈代谢的见证。

    加利福尼亚总是与“希望”和“可能性”联系在一起。在普通人的认知中,加州是个永远阳光普照的地方,前往那里,意味着抛却腐败的旧世界,迎接新生活。其实呢?加州并不是事事时时都充满阳光、新奇和正能量,如果离开沿海,深入其内陆的各个角落,你就会发现,某些曾在20世纪辉煌一时的存在,却在时光隧道中逐渐衰颓,终至无人问津。

    探索这些荒无人烟的遗迹,就跟攀登高山一样令人兴奋。虽然不比挑战珠穆朗玛峰艰险,但它们时刻提醒你世界的广阔,让你觉得,所谓文明,有时不过是一场白日梦。

    索尔顿海(Salton Sea)

    这片“海”在洛杉矶以东约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是人力和自然力共同作用的结果。1905年,科罗拉多河洪水泛滥,冲开了堤岸和闸门,涌向海拔较低的下游,最后便形成了内陆湖。目前,这个湖长45英里,宽20英里,是加州最大的内陆水域。

    上世纪60年代,空调的普及,让这片闷热之地一夜之间成了深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开发商视之为沙漠中的新绿洲,沿岸修建了鳞次栉比的宾馆、船坞和游艇俱乐部,吸引了许多社会名流前来度假,著名歌星弗兰克·辛纳屈就曾多次携家眷光顾。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索尔顿海没有地下蓄水层,加上周边农业发展迅猛,水体盐分含量越来越高,藻类疯长,鱼儿大批死亡,弥漫的恶臭令它丧失了魅力,迅速被抛弃。如今在我面前,别墅、宾馆、旅店、酒吧……统统空无一人,招牌褪色,墙面腐朽。

    湖的西北岸,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岩石路尽头,便是当年名头最大、目前尚有人烟的去处:北岸湖滩和游艇俱乐部,由著名现代派设计师艾伯特·弗雷打造。2010年,废弃的俱乐部被修葺一新,改名“索尔顿海历史博物馆”,展示了这片死水曾经的灯红酒绿。

    接近湖岸过程中,周遭的一切接连不断地冲击着我的感官:高山在一片虚无的背景下从水中伸出,然后就会呼吸到混合着咸味和腐烂气息的空气,岸边积聚着成堆的死鱼,如果仔细看看脚下的“沙子”,你会发现那其实根本不是沙,而是细碎的鱼骨。

    索尔顿海鼎盛时期,这里还出现了一件颇为独特的地标——救赎山(Salvation Mountain)。顺着东岸一直走,远远就能看到这人工的造物。它曾经的主人伦纳德·奈特花了30年将土坯和灰泥堆积起来,粉刷上五颜六色的涂料,又在上头刻满了《圣经》中的诗句和格言,以表达他对上帝的热爱和忏悔。来到救赎山旁,你会发现自己被红色、白色、黄色、绿色、蓝色、黑色包围。山顶上是个巨大的木制十字架,山底有一家“博物馆”,用树枝、柱子、汽车轮胎和其他一些就地找到的物件搭建,窗户则用汽车风挡玻璃代替。

    奈特上个月去世,终年82岁,他的追悼会在救赎山上举行。眼下,该建筑物的未来尚不确定。一些当地人试图保护它,为此举办了绘画派对,用各种颜料在“山”上涂涂抹抹。

    加利福尼亚城(California City)

    这座“城市”是20世纪60年代由纳特·门德尔松规划的。这位野心勃勃的开发商,打算凭空建成加州第三大人口聚居区,紧随洛杉矶和旧金山之后。

    起初,这里似乎具备成为一个新的大都会的所有条件:地处洛杉矶以北仅2小时车程的莫哈韦沙漠,毗邻当时发展迅速的航天中心(爱德华兹空军基地也在附近)。门德尔松以非常便宜的价格,购买了成百上千块土地,然后将功能细分。可是,正当他准备放手大干时,风向突然转变——航天中心搬家了。今天的加利福尼亚城内,看不到几栋完整的房屋,只有孤零零的路标、空无一人的大街和死胡同,外加成堆的垃圾和沙土,十足一座鬼城。

    其实,要按面积算,加利福尼亚城的确是加州的第三大城市。可惜,203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常住人口只有14000名左右。这里常年沙尘漫天,贫困程度在全美国都排得上号,许多人住在摇摇欲坠的棚户或拖车里,路边小店里的商品乏善可陈。

    徜徉于此,你体验到的是一趟奇特的都市之旅:寻找虚无。车子在一条又一条空无一物的街道上尽情奔驰,柏油路逐渐变成土路,接着没入沙海,最后,一小堆一小堆的沙子汇聚成高大的沙丘,你的思想似乎也会慢慢脱离现实世界。如果想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孤独,来这里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毕竟,加利福尼亚城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像是处于真空状态。

    沉陷之城(Sunken City)

    洛杉矶圣佩德罗港最南端,有一大片建在悬崖边上的房屋,可以远眺太平洋。1929年,由于一系列山崩,整个城镇向海中挪移,情况越来越糟,居民们不得不举家搬迁。

    要寻找这个地方,就好比拿着旧地图找宝藏。我将车停在一个公园里,走过一间酒吧,前方出现了一道栅栏。往旁边看,栅栏下方被掏出了一条隧道,可以猫着腰钻过去。

    这片区域本来不对外开放,门上赫然是一行大字“不得非法进入”。当我钻出通道,却发现已有百十人捷足先登,有的在聊天,有的在野餐,吉他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最开始,除了海边的峭壁,什么景色都看不到,但往前走大约100英尺,地面便毫无预兆地陷了下去,简直和好莱坞灾难大片中的情节别无二致。下面的远方,依稀能够辨认出一段段破碎的路面,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涂鸦,纵横交错着人踩出来的小径。由于不对外开放,这些街头艺术才得以保留;要是市政部门干预的多,情况恐怕也不会是这样子。

    像其他废墟一样,沉陷之城似乎是个逃离现实之地。这儿不会有导游,也没有特别的行程设计。你或多或少地只能靠自己,要不就不耻下问,请其他都市探险者指点迷津。

    小心翼翼地往城内深处进发,你能更好地感受这无主之地的一切。破碎的混凝土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有的搭成“桥”,有的摞在岩石上,看起来像咖啡桌。相同的是,所有平面都被颜色鲜艳的涂鸦覆盖,从荧光标签到真人大小的卡通角色和外星人,更多的根本叫不出名堂来。向右手边眺望,卡特琳娜岛(Catalina Island)从海中升起;左侧则是港口,巨大的起重机伸向海洋,就像大树寻求阳光;往上看,悬崖边缘怪石嶙峋,似乎随时会坠落下来。

    这一切都让人禁不住怀疑,世界上能有什么是永恒的?更奇妙的是,返回洛杉矶,融入车水马龙之前,你在潜意识里会紧紧抓住这难得寂寞的一刻,不愿罢休。

    □美国《西雅图时报》

 

加利福尼亚:打捞20世纪文明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