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福特：黑人死囚30年后获自由

    3月11日下午，被关押30年后，黑人格伦·福特终于走出了牢房。释放他的，是2009年时拒绝为他减刑的法官。

    就在前几日，福特的律师和什里夫波特市开明的检察官提议撤销他的谋杀定罪和死刑。去年年底，线人声称谋杀者是当年另一位被告，检察官也发现了案件中福特“不在场，未参与抢劫、谋杀”的“可信证据”。

    对福特来说，这不是新闻。30年来，这位美国历史上被关押时间最长的无罪死囚犯始终坚称，自己与谋杀无关，而且是在被卷入案件后才得知犯罪事实。

    1983年11月5日，年长的白人伊萨多·罗兹曼在他的小珠宝店中被谋杀。当时，福特在为死者整理花园，几个目击者指认他当天出现在犯罪现场附近。得知警察在找他，福特主动来到警察局配合调查，一去就是几个月。

    福特告诉警察，一个叫“O.B.”的人让他帮忙典当珠宝，后被发现是罗兹曼店里的东西。他还指认杰克·罗宾逊可能是嫌疑犯。后来，警方证实，“O.B.”是杰克的兄弟亨利，两人都可能不怀好意。

    所有迹象都将嫌疑指向罗宾逊兄弟，福特一开始没被指控参与谋杀。3个月后，杰克的女友马尔维拉·布朗告诉警方，案发当天福特和罗宾逊兄弟在一起，而且持有凶器。

    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证人，福特有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正当理由。对他不利的证言来自布朗一人，其可信度值得怀疑。警方有理由相信罗宾逊兄弟之一谋杀了罗兹曼，但福特并无可疑之处。

    几乎每一个方面，对福特的定罪都存在致命缺陷。两位被安排给他的律师来自当地律协，一个是从未参与刑事或民事案件的石油、天然气律师，一个是刚从法学院毕业两年的新手，专门处理滑倒案件。

    挑选陪审团成员时，检察官利用其专权剔除了黑人，因为黑人陪审员令他“不安”。在审判过程中，法院也没有依照法律要求，出示有利于辩方的所有证据。

    在质证时，布朗告诉陪审员，警察帮她编造了福特的罪行，“我对法庭说了谎，我一直都在撒谎”。

    人证无效后，检察官转向了“专家证词”。没有亲自检查罗兹曼遗体的验尸官宣布了死亡时间，还声称凶手是左撇子。另一位“专家”发现福特手上有射击残留物。未被认证为指纹专家的一名警察则推断，福特的指纹与现场提取到的相符。

    辩方并没有应对措施，因为律师误以为雇专家得自己花钱。直至多年后，福特才自己花钱，请人证明了所谓“专家判断”的荒谬。

    不到3个小时，全部由白人组成的陪审团便建议判处福特死刑，他缺乏经验的律师并没有争取到减刑机会。

    福特漫长曲折的上诉过程并不顺利。多年来，路易斯安那州的上诉法院对他的遭遇表示不安，最高法院也认为审判结果有“严重问题”，但没有法院推翻原有判决，发起新的审判。

    2009年10月，当地法官承认，福特本应在庭审时受益于被排除在外的加州证人的作证，他也本应有权利通过律师聘请自己的专家，但他认为这并不构成“无效法律援助”。最高法院也接受了这个可怕的解释。

    关于“线人”为何在多年之后突然改口，检察官和辩护律师都没有透露更多细节。但人们在质疑，为何刚被发现的“可信证据”30年前未曾付出水面，为何信息这么久才被公之于众，新的“秘密线人”可以被证明可靠，之前的执法人员又对此作何感想。

    这一切与法律或只需无关，纯属武断和反复无常，就像当年福特被判处死刑一样。

    会有二审么？如果有会是什么情况？路易斯安那州是否会为30年的冤狱向这个贫困无辜的黑人致歉？政府官员是否会承认其处理失当？

    接下来的几周，人们的目光会聚焦于福特如何迈出自由的第一步。但遗憾的是，很少有人会注意，为什么正义在30年后才姗姗来迟。

    1991年2月28日，福特曾面临过死刑执行令。如果他死了，真相恐怕就要被掩埋于不负责任的谎言之下，永远不见天日，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悲伤的故事总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但人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像福特一样被虚假审判定罪的无辜者身陷囹圄，期待像他一样，被幸运之神眷顾。

    □美国《大西洋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