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将为代孕产业设“门槛”？

    除了“金砖国家”、“穷人天堂”等充满希望的称呼外，印度还有个绰号：婴儿工厂。

    在印度，代孕是个庞大的产业，每年创造的收入数以亿计。

    2014年，印度议会将重新审议《辅助生殖技术法案》，为代孕设置“门槛”。有业内人士认为，这将导致印度代孕产业走向衰败。

    印度：不孕夫妇的希望之地

    纳伊娜·帕特尔医生被称为印度“代孕之母”，2004年至今，她接生了650个体外受精的新生儿。

    帕特尔打算开一家能同时为数百名代孕母亲服务的诊所，包括产房、体外受精实验室、餐馆和礼品店。英国《每日邮报》把它称为“一站式代孕商店”。

    这家建设中的豪华代孕诊所位于古吉拉特邦阿南德市。代孕产业在阿南德市蒸蒸日上，这座小城市因此被称为印度“代孕首都”。

    2002年商业代孕在印度合法化后，这个产业开始蓬勃发展。低廉的医疗费用、大量愿意做代孕母亲的适龄女性和政府的默许，让印度成为欧美国家不孕夫妇的希望之地。

    印度有超过3000家生育诊所。联合国资助的一项研究估计，代孕每年给印度创造超过4亿美元的收入。印度民间研究机构“印度产业研究”的估计更为大胆——包括旅游、交通食宿在内，代孕产业每年为印度创收20亿美元。

    “他们需要孩子，我需要钱”

    在印度西北部的诊所里，来自英国的瑞卡第一次抱起她的女儿，激动的泪水落在了婴儿的脸上。丈夫丹尼尔在育婴室的玻璃窗外看着妻女微笑。

    “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瑞卡无法将视线从5天大的女儿加布利尔身上移开。她告诉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我们非常感激那位让加布利尔健康诞生的代孕母亲，她将生命中的9个月贡献给了我们的宝贝。”

    瑞卡很想当面感谢那位代孕母亲。她多次向医生提出，一次次被医生拒绝。

    离开诊所时，代孕母亲马杜·马克万收到了酬金，还有一张卡片。这是一对加拿大夫妇托诊所工作人员转交给她的，上面写着：“没有你的帮助和牺牲，我们无法拥有完整的家。我们会告诉儿子你的存在，让他知道你对我们而言是多么特殊。我们不会忘记你，你一直在我们心里。”

    在这对加拿大夫妇心中，马克万是个模糊的形象。他们没见过她的照片，不知道任何与她有关的信息。

    收到卡片时，马克万生下那个白人小男孩已经3个星期了。

    “我会感到难过，他在我肚子里呆了9个月。”她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他们需要孩子，我需要钱。”

    新德里一家诊所的代孕母亲塞塔·塔帕告诉美国“每日野兽”网站，诊所安排了一系列课程，“从情感上帮助我们接受，我们孕育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尚未生产的塔帕很冷静，但她不知道，生下孩子后，自己的情感会不会发生变化。

    在世界上的多数国家，代孕产业充满争议。支持者称，代孕产业让女性可以挣钱养家，改善了她们的生活，还帮助了渴望孩子的家庭。批评者认为，代孕是残酷的勾当，是男权社会对弱势女性的操纵。

    克丽斯托·特拉维斯生活在美国马里兰州，她的3个孩子都在代孕诊所里出生。特拉维斯由此对国际代孕发生了兴趣，从2010年开始担任国际代孕组织的顾问。每隔几个月，特拉维斯就会飞往印度。在获得当地医生的保证之前，她不会随便给希望找到代孕者的家庭推荐代孕诊所。

    即使没有特拉维斯这样的专业人士的帮助，人们也能找到代孕诊所。通过互联网，人们可以搜索到印度代孕网站，找到大量自告奋勇的代孕母亲。为了帮助丈夫养家，25岁的家庭主妇希“愿意做任何事”。德里23岁的巴贝塔写下的代孕理由更直白：“我需要钱，我家很穷。”

    马德里一家诊所的代孕母亲马姆塔·夏尔马告诉“每日野兽”，她的公婆认为给别人生孩子很丢脸，但她认为这是件好事。代孕的钱足以让她买一栋房子，“这笔钱改变了我的生活”。

    为了钱，30岁的曼吉拉第二次成为代孕母亲。发现这个新生计前，她和丈夫每天在田里劳作，收入微薄。

    “我用第一次代孕赚的钱买了房子，”她说，“这次是为我的女儿，我要让她受教育，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曼吉拉告诉CNN。

    新法案将使印度代孕产业收缩？

    2014年2月17日，国际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发布的报告称，体外受精产生的婴儿数量处于历史最高水平。仅在美国就有740万名育龄女性在接受不孕治疗，自然受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困难。

    在美国，代孕所需费用在7.5万美元到12万美元之间。而在印度，代孕费用不足3万美元，代孕母亲只能拿到其中的一小部分。比如，帕特尔付给代孕母亲的报酬是6500美元。

    美国生育研究所的杰弗里·斯坦伯格博士告诉“每日野兽”，“印度代孕母亲拿到的酬劳只是美国的四分之一，却足够支付3个孩子的大学学费。”

    今年3月，斯坦伯格的代孕诊所在孟买设立了办公室，已经招募了30多位代孕母亲。“我其实更喜欢用美国的代孕者，可惜供不应求。”

    2014年2月，印度政府批准冷冻胚胎进口。这增加了印度代孕产业的吸引力。那些希望在印度代孕的外国父母不必长途跋涉到印度，与他们相关的程序可以在国外完成。

    斯坦伯格说，在印度，代孕母亲不会觉得不自在。她们和家人一起住在孟买医院附近的公寓里，她们的孩子可以被安排入学。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印度裔美国人默里克·莫迪有两个源自体外受精的孩子，他说印度代孕系统“像个工厂”，想要联系和接触代孕母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它切断了一切可能产生的情感联系。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未当面感谢两个孩子的代孕母亲。”

    2014年，印度议会将重新审议《辅助生殖技术法案》。“有人希望不要对外国人开放代孕，因为这会带来麻烦。”特拉维斯说。这样的建议引起了很多代孕诊所的抗议。“每日野兽”、CNN、《每日邮报》等媒体称，印度政府打算在法案中增加一项规定：结婚两年以上的夫妇才能把通过代孕得到的孩子带出印度。

    这样一来，同性恋群体和单身人士通过代孕得到孩子的机会大大减少。特拉维斯说，这将导致印度代孕产业走向衰败，欧美一些家庭开始到泰国和尼泊尔寻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