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冲突黄金”流向迪拜？

    “冲突黄金”是指为地区冲突或侵犯人权的行为提供资金的黄金。为了限制冲突地区的武装组织扩充实力，联合国曾对“冲突金属”的交易加以规范。

    2月25日，英国《卫报》称，阿联酋迪拜的一家黄金精炼商采购了大量疑似“冲突黄金”。这引发了国际社会对“冲突黄金”改头换面、以合法身份流入市场的担忧。

    一年收购52亿美元疑似“冲突黄金”？

    阿联酋迪拜是世界黄金交易的主要市场之一，2012年，在迪拜交易的黄金价值约为700亿美元，占全球黄金交易总额的20%。总部位于迪拜的黄金精炼商Kaloti国际珠宝集团是中东地区最大的黄金精炼商。

    英国《卫报》称，来自人权组织“全球见证”的信息显示，Kaloti无视联合国关于“冲突金属”的指导方针，在2012年支付了52亿美元现金购买无证明文件的黄金，这些黄金极有可能是“冲突黄金”。

    “冲突黄金”是指为地区冲突或侵犯人权的行为提供资金的黄金。为了限制这些地区的武装组织扩充实力，联合国曾对“冲突黄金”的交易加以规范。2002年，“迪拜多种商品交易中心”（DMCC）出台了黄金产业的一系列规则，要求黄金精炼商对超过一定金额的可疑库存现金交易进行“特别的检查”。英国《卫报》称，“全球见证”组织认为，2012年，Kaloti没有对这种交易进行“特别的检查”。

    “全球见证”组织称，美国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Kaloti的账目时发现：Kaloti接收了疑似从摩洛哥走私来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黄金，这些黄金被刷成了其他金属的颜色；Kaloti购买苏丹供货商的黄金，苏丹是个战乱频仍的国家，这些黄金来自规模很小的金矿，Kaloti并未要求供货商出示采矿许可证。

    这些问题此前从未被披露。去年12月，Kaloti发布了2012年合规报告，对上述问题只是一笔带过。

    联合国曾规范“冲突金属”交易

    “冲突黄金”是“冲突金属”的一种，其他“冲突金属”包括锡、钽、钨等。英国广播公司（BBC）和美国《彭博商业周刊》称，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冲突金属”与刚果（金）境内的武装组织有密切联系。

    在过去20年间，刚果（金）的武装冲突导致约500万人死亡。该国驻扎着两万多人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在联合国向世界各地派遣的维和部队中，这是人数最多的一支。

    联合国还曾制定指导方针，规范“冲突金属”和钻石等“冲突矿物”的交易，防止它们流入市场、为武装组织提供资金支持。

    2010年7月，美国通过了《金融监管改革法案》，其中有关于“冲突金属”的规定：在生产过程中使用锡、金、钽、钨及其化合物的在美国上市的企业，必须每年调查这些原料是否属于“冲突金属”并公布结果。从今年5月起，世界各地的精炼商同美国企业进行贸易活动时，必须提供能够证明金属来源正当的文件。联合国的指导方针建议各公司“通过银行支付或接收黄金交易的款项”，“确保所有用现金收购的黄金，都有能证明其来源正当的文件”。

    对于媒体的报道和“全球见证”的说法，Kaloti予以否认。2月26日，美国“矿业”网站全文发布了《Kaloti回应媒体报道》这一声明。声明称，《卫报》、BBC等媒体的报道和“全球见证”的说法不准确，Kaloti既没有违规收购“冲突黄金”，也不会利用黄金交易洗钱。

    迪拜：“冲突黄金”的目的地

    数年前，联合国就开始调查刚果（金）出产的黄金的流向。

    2月25日，《卫报》刊发了《联合国专家在战乱频仍的刚果（金）追踪迪拜的黄金交易活动》一文，描述了刚果（金）出产的黄金的销售情况：

    3年前，一架豪客-4000喷气机从迪拜起飞，几小时后，降落在刚果（金）戈马市的机场上。戈马是刚果（金）中东部的北基伍省首府，与卢旺达城市吉塞尼相邻。从上世纪90年代起，这里就是地区冲突的危险地带，好几个装备精良的武装组织在此活动。

    从飞机上走下的惟一乘客是巴基斯坦人塔里克·马立克。他此行的目的是从当地购买200万美元的黄金。联合国刚果（金）问题专家于2011年12月发布的一份报告称，这笔生意的卖家是博斯科·恩塔甘达，他是北基伍省的武装组织头目，被称为“魔鬼终结者”。

    多年来，恩塔甘达在刚果（金）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之间来回摇摆，每次都会有数百名效忠于他的手下跟随左右。2010年，他终于在戈马站稳脚跟。

    据说，恩塔甘达生活奢靡，他住在宽敞的别墅里，喜欢打网球，尤其喜欢痛饮法国名酒。支撑奢侈生活的资金，源于黄金及其他金属的走私。

    联合国专家确信，马立克是代表迪拜“黑珍珠”金融服务公司来与恩塔甘达做生意的。之前，马立克曾到戈马、乌干达、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等国收购黄金。

    收集了足够的关于马立克非洲之行的信息后，联合国专家赶赴迪拜进行调查，结果徒劳无功。他们在那里只找到了一个挂着“黑珍珠”标志的办公室，但办公室房门紧锁，电话无人接听。

    在戈马，马立克最终未与恩塔甘达做成这笔大生意，因为他担心，恩塔甘达提供的黄金掺了假。

    2013年3月，恩塔甘达向国际机构投降，不久之后将在海牙受审。虽然他至今没有透露关于“冲突黄金”的事，但“黑珍珠”的“插曲”让联合国专家相信，刚果（金）的武装组织走私的黄金，最终的目的地通常是迪拜。

    联合国的分析显示，大多数“冲突黄金”经过多次转运后到达目的地。2012年，刚果（金）生产的3吨黄金被伪装成其他货物，在乌干达转运时被查获。

    2012年9月，联合国专家在阿联酋同两家主要的黄金精炼商沟通，其中包括Kaloti。专家们担心，多层级的采购体系将增加“冲突黄金”流入市场的可能性，增加事后调查黄金来源的难度。

    “冲突黄金”：走私+“洗白”

    “冲突黄金”如何变为军事组织购买军火、扩充实力的资金？

    “全球见证”在网站上发布了2013年3月的实地调查报告，报告称，“拉亚-穆图姆博吉”是刚果（金）南基伍省的武装组织。当地一个金矿的矿工们说，他们每两个星期要向该组织支付300美元，每月向武装组织“解放卢旺达民主力量”支付100美元，如果不给，就会有生命危险。

    除了收“保护费”，“拉亚-穆图姆博吉”还低价收购黄金，然后走私到布隆迪。中转国家的商人买来正规的原产地证书，将黄金“洗白”。此后，一批批黄金以“合法身份”被运到世界各地，主要目的地是迪拜。

    2013年9月，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称，每年通过刚果（金）边境走私出去的黄金总值超过6亿美元。

    产自非洲的“冲突金属”拥有多种销路，世界各国对其危害的认识也在增强。今年2月14日，苹果公司在其发布的2014年供应商报告中写道：“从2014年1月起，苹果供应链中正在使用的钽熔炉已通过第三方审计验证，苹果使用的不是‘冲突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