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绝症病人该否“有尊严地死去”？

    对58岁的美国科罗拉多州心脏病患者罗伯特·米顿而言，新墨西哥州最高法院授权医生为身患绝症的病人提供“协助死亡”，是个苦乐参半的消息。

    “我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说，“为什么蒙大拿州人和新墨西哥州人能够有尊严地死去，而我不能？这应该是基本人权。”

    看起来，身体强壮、喜欢唠叨的米顿并不像是垂死之人，但医生说，他得在未来6个月内接受心脏手术，否则就是几乎可以肯定的生命终点。

    十几岁时，米顿因风湿热心脏受损。1990年，在经历更换主动脉瓣的手术和艰难恢复后，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一次手术。

    然而，十几年后，更换的瓣膜迅速衰竭，米顿的心脏无法再有效地输送血液。作为曾自称“疯狂特技滑雪者”的足球爱好者，日渐衰弱的他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

    随着婴儿潮一代年龄渐长，与米顿想法类似的人越来越多。去年5月，盖洛普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70%的受访者认为，当病人和家属同意时，医生应该“用没有痛苦的方式结束病人的生命”。而在1948年，这一比例只有37%。

    “人们应该得到最好的照顾，但如果最好的治疗不能让他们接受剩下日子的痛苦，他们也有权利选择加速死亡。”美国Compassion & Choices主席芭芭拉·库姆斯·李说，“让衰弱的病人平静而有尊严地死去，并不是自杀。” 每一年，都有约3000名患者写信来，希望能通过合法的途径减少临终痛苦或加速死亡。

    1997年，俄勒冈州的安乐死法案生效，经两名医生认定余生不足6个月的病人，可以由医生协助自杀。2008年，蒙大拿州和华盛顿州民众投票通过了类似法律。2013年5月，佛蒙特州立法机构批准协助自杀。今年1月，新墨西哥州也加入了这一队伍。

    俄勒冈州的研究表明，对于许多患者来说，仅仅知道自己有所选择已是巨大安慰。2013年，122名获得致命药物的患者中，只有71人付诸行动，余下人将药锁在抽屉中，自然死亡。

    但反对者认为，无论一个人多么虚弱，结束生命的举动都是违反道德的，有人甚至可能为自己利益迫使病人提前结束生命。

    “从怀孕到自然死亡，教会告诉我们，生命是神圣的。”新墨西哥州圣达菲大主教迈克尔·希恩批评道，“协助自杀令我担忧，我能预见到危险的后果。”

    米顿说，如果手术不那么令人生畏，他可能会试一试，但微创手术并不适用于他的病情。随着工作能力减退，他也担心钱的问题。相比起进收容所，他更愿意选择死亡。

    他试图联系国外黑市，购买用于安乐死的戊巴比妥。随着政府对非法贸易的打击，这种药越来越稀缺。

    如果他能得到一些戊巴比妥，米顿说，他会在时机成熟时坐在安乐椅上，将它与伏特加、葡萄柚汁和盐兑在一起——就像他十几岁时第一次喝到的那种鸡尾酒。

    如果不能，他可能将平常的药品混合起来，产生致命的效果，或干脆绝食。最近，他还在考虑过量吸食海洛因。

    无论什么方法，他说，能自己独立完成是最好的，“这样，没有人会惹上麻烦”。

    □美国《纽约时报》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