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泄密者惩罚越来越严

    在斯诺登之前，美国曾出现过多名泄密者。他们在政府权力和公民权利之间纠结，最终选择了后者，却不可避免地惹怒了前者。

    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泄密者，遭遇各不相同。如果将其纵向比较就会发现，近年来，美国政府对泄密者的惩罚，变得越来越严苛。

    上世纪70年代的泄密者艾尔斯伯格就对《华盛顿邮报》说：“我当时所处的美国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另一个国家。”他认为，奥巴马“已变成赢得选票的君主”，“在他的政府之前，反间谍罪一共就用过3次，而他已用了6次”，“他在全力建立一个由他掌控一切信息的政府”。

    艾尔斯伯格：泄密的先行者

    “五角大楼文件”泄密事件，在某种程度上改写了美国历史。

    1971年6月13日，《纽约时报》用6个版刊登了名为“五角大楼文件”的政府档案，称美国的约翰逊政府（1963~1969）“系统地向公众和国会撒谎”，明知越战难以取胜，仍为了在国内政治中获利，将越战扩大化。

    这份报道犹如平地惊雷，震撼了当时的尼克松政府（1969~1974）、美国新闻界和普通民众。

    1967年，时任美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组织了多位专家秘密研究美国卷入越战始末，打算为今后的决策者提供教训。1969年，研究小组完成了47卷、共7000多页的报告。这份文件只印了15份，美国智库兰德公司获得了其中的两份。

    丹尼尔·艾尔斯伯格正是在兰德获得了复印该报告的机会。他曾在国防部任职，一度是冷战的鼓吹者，支持越南战争。但随着战争的继续和对战场的实地观察，他逐渐变成了坚定的反战者。1971年，尼克松总统镇压民众的反战游行，深深刺激了艾尔斯伯格。他便将报告内容泄露给《纽约时报》等媒体，绝密文件由此被公开，并引发了美国历史上著名的“五角大楼文件”事件。

    文件内容并没涉及当时的总统尼克松，却仍让他恼羞成怒，他认为这样的泄密行为挑战了政府的权威。于是，他不惜操纵司法，利用特工为政府遮丑，并打算惩罚艾尔斯伯格，以儆效尤。 

    1971年6月28日，艾尔斯伯格公开向波士顿的联邦检查官办公室承认泄露了机密文件：“我觉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公民，我不能助纣为虐，对美国公众隐瞒这些信息。我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并准备好承担一切后果。”

    他受到了间谍罪、盗窃罪和串谋罪的指控，如果罪名属实，将被判115年监禁。为了诋毁他，尼克松政府派特工潜入他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希望拿到他精神不健全的证明，却弄巧成拙被媒体曝光。由于政府指示联邦调查局（FBI）用非法手段取证、对艾尔斯伯格进行监听、干预司法公正，美国司法机构最终撤销了对艾尔斯伯格的指控。

    此后，艾尔斯伯格在美国过着平静的生活，不时站出来为曼宁、斯诺登等“同命相怜”的人摇旗呐喊。 

    费尔特：沉默多年的“深喉”

    “五角大楼文件”事件后，尼克松颜面扫地，支持率下降。更大的打击随之而来，“水门事件”东窗事发。

    《华盛顿邮报》记者伯恩斯坦和伍德沃德，揭发了尼克松政府1972年6月曾潜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的内幕。在搜集素材的过程中，他们得到了FBI内部人员的匿名帮助。这个匿名者自称“深喉”，通过7次秘密会面，为两位记者提供了事件的翔实证据。

    报道引发了国会调查，最终导致尼克松黯然下台。《华盛顿邮报》关于水门事件的报道赢得了普利策新闻奖。但无论两位记者还是《华盛顿邮报》，都拒绝透露“深喉”的真实身份，在媒体真真假假的猜测中，泄密者“深喉”成了一个神秘符号，让人浮想联翩。

    2005年，退休的FBI副局长马克·费尔特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深喉”。事过多年，“水门事件”已被“盖棺定论”，费尔特自曝身份并没引来当局的责难或司法麻烦，反而收获了赞誉和支持。据美国媒体报道，费尔特一度打算将自己的秘密身份带入棺材，但他由于中风变得身体虚弱，记忆力衰退。家人希望他公布身份后能获得善款，帮他治病。3年后，这位沉默多年的泄密者因心脏衰竭平静去世，享年95岁。

    曼宁：被惩罚之重“史上罕见”

    与全身而退的两位前辈相比，21世纪的泄密者面对的是更严苛的政府。

    2007年，美国士兵布拉德利·曼宁在阿富汗服役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下载了25万份政府机密文件，并秘密交给了“维基解密”网站，文件涉及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和美国中东政策的内容。这几乎让美国政府陷入外交危机。

    2010年5月，曼宁被捕，对他的控罪从最初的8项增加到庭审时的22项。被捕后，曼宁承认了部分罪责，认罪的罪名刑期加起来超过20年。但美国政府不依不饶，打算给他扣上“通敌”的帽子，如罪名成立，等待曼宁的将是终身监禁。

    艾尔斯伯格称，曼宁在受审前的3年中，被单独关押、与世隔绝的时间超过8个月。联合国特别报告员描述曼宁遭受的待遇“残忍、不人道而且有辱人格。”

    在庭审现场，气氛严肃压抑。《纽约时报》记者萨维奇在“推特”上写道：“军警全副武装，在记者席的每排座位后面巡逻，从记者的肩后窥探他们关于曼宁案的笔记。”

    英国《卫报》报道，在最后一场听证会上，政府律师要求判处曼宁60年刑期，因为他“理应将他剩余生命的大部分”用于接受惩罚，以此警告未来的泄密者。

    2013年7月，美国军事法庭宣判曼宁通敌罪不成立，但其余罪名累加，曼宁要度过35年的铁窗生涯。法官还将他从一等兵降为列兵，取消了他的薪酬和福利，并开除军籍。

    民间组织布伦南正义中心的伊丽莎白·戈伊坦表示，此案判决之重“史上罕见”。

    目前，曼宁已向奥巴马政府申请赦免，后者表示，对曼宁的申请会一视同仁，不会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