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外交弃“霸道”用“柔道”？

    普京对乌克兰的柔性外交，可能是普京外交风格的调整。俄罗斯已经加入WTO，也深知在这个世界上，外交仅仅依靠核武器是不行的，还需要借助市场的力量。

    普京一改往日的强硬姿态，向邻国乌克兰伸出了橄榄枝。他不仅送出了150亿美元贷款的大礼包，而且表示这些贷款没有任何政治附加条件，另外还将下调对乌克兰天然气出口的价格，仅此一项，乌克兰每年可以节省20亿美元。

    除了能源外交之外，普京还在打金元外交的牌。这是普京外交风格的转变吗？作为柔道高手，普京深谙以柔克刚的秘密，现在是时候增加“普京外交”的柔性因素了。 

    普京的大礼包既解了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的燃眉之急，也是对亚努科维奇的奖励。11月21日，乌克兰突然宣布停止与欧盟进行的联系国协定谈判，从而使11月29日双方签署协议的计划泡汤。在加入欧盟前的最后时刻，乌克兰“反水”了。在加入欧盟还是普京倡导的欧亚联盟之间，乌克兰左右徘徊。正因如此，普京适时给了乌克兰一个胡萝卜。

    乌克兰处于欧洲与俄罗斯之间，其地缘政治价值不言而喻。冷战结束后，美国战略家布热津斯基就看得明白，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不可能再成为一个欧亚帝国；俄罗斯可以争取成为帝国，但至多是一个亚洲帝国，并可能卷入到中亚的纷争之中。如果乌克兰倒向俄罗斯，那么波兰将处于东西方争夺的前线。

    2007年，波兰和瑞典倡导建立欧盟东部邻国的“东部伙伴关系”，在2008年欧盟峰会通过之后，变成一项战略。这一战略涉及白俄罗斯、乌克兰、摩尔多瓦、亚美尼亚、阿塞拜疆、格鲁吉亚。看一下地图就可以看出其中的门道，这些国家都在黑海地区。1991年苏联解体后，波罗的海沿岸都倒向了西方，17世纪彼得大帝开疆拓土的成果不复存在。18世纪俄罗斯主要在黑海沿岸开拓，尤其是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取得了很大进展。但欧盟的“东部伙伴关系”战略，最终还是让黑海沿岸国家投入欧洲的怀抱之中。

    无论如何，普京都不会容忍这些国家倒向欧盟。为了阻止这些国家，尤其是乌克兰，俄罗斯可谓软硬兼施。 

    普京提出了构建欧亚联盟的设想，但得到的回应很少，除了俄、白、哈三国关税联盟之外，推进缓慢，而独联体国家联盟更多的是在军事和象征意义上。为了惩罚不听话的邻国小兄弟，普京不时以掐断天然气供应或提价来施加压力，但施压并不能赢得人心，只能增强俄罗斯强硬的形象。普京在送出大礼包时，也不忘警告乌克兰，如果加入欧盟，俄罗斯将取消对其商品的优待并实施保护性措施。这对经济不景气的乌克兰来说，是个不小的恐吓。

    为什么普京会在乌克兰投下巨资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俄罗斯经济在最近十年中有了很大提升，俄罗斯的主权财富基金积累了大量的石油美元，有了金元外交的资本。欧盟则处于债务危机中，内部成员国的救助就让欧盟自顾不暇，何谈给乌克兰援助呢？

    签署联系国协议，乌克兰人可以到欧盟寻求就业机会，最终与欧盟建立自由贸易区，但前提是要达到欧盟的法律、财政标准。乌克兰预计这需要1600亿欧元，另外，欧盟要求乌克兰释放前总理季莫申科，现任总统亚努科维奇并不愿意季莫申科参加2015年大选。凡此种种，让联系国协议缺乏吸引力。 

    乌克兰对于俄罗斯的意义，不仅局限于地缘政治，还有精神价值观层面的冲击。基辅罗斯是俄罗斯兴起之地，虽然俄罗斯称乌克兰为“小俄罗斯”，前提是乌克兰是俄罗斯的一部分。如果俄罗斯失去对乌克兰的影响力，那两者会争夺俄罗斯的正统归属。当年俄罗斯扩张的一个理由就是寻找斯拉夫人的“天然边界”。东欧的巴尔干半岛的斯拉夫人已经排队加入欧盟，再丢掉乌克兰，俄罗斯就只能退出欧洲了，普京的欧亚同盟也将是个摆设，倒向欧盟的乌克兰是否还愿意将克里米亚半岛的塞瓦斯托波尔军港租借给俄罗斯，就值得怀疑了。波罗的海、黑海的支点不再，而远东开放尚未取得成效，难道俄罗斯只能面向北冰洋吗？ 

    从俄罗斯的大棋局来看，乌克兰属于不能丢的支撑点。所以，普京愿意不惜血本。有人认为，乌克兰违约的可能性很大，普京两年之后可能更头疼。其实未必如此，乌克兰发行的国债在荷兰证券交易所交易，并非两国之间的借款协议。另外，俄罗斯拿出巨额资金购买乌克兰外债，更多的是战略收益，况且乌克兰国债的票面利率是5%，还能有不少的经济收益，岂不是一举两得。

    普京对乌克兰的柔性外交，可能是普京外交风格的调整。俄罗斯已经加入WTO，也深知在这个世界上，外交仅仅依靠核武器是不行的，还需要借助市场的力量。只有市场网络和经济依赖关系形成后，欧亚同盟才会获得更加坚实的物质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