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一朝破产万事衰

    12月3日，美国联邦破产法院裁定，底特律已无偿付能力，符合破产标准。这意味着，申请破产保护5个月后，底特律正式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城市，债务高达185亿美元。

    “曾经神圣的养老金不再神圣”

    34年来，格温多林·碧利斯一直在底特律图书馆努力工作。底特律宣布破产后，她每月预计可拿到的1500美元退休金，很可能受到城市财政的影响。

    “这是非常不公平的。”这位67岁的老人告诉美国《洛杉矶时报》，“我们满心期待退休后能得到一些福利，现在却有人拿走了它们。”

    底特律紧急财政管理人凯文·奥尔认为，作为破产程序的一部分，底特律市可以减少对市政养老保险基金的资金支持。他告诉美国广播公司，尽管养老金受法律保护，底特律还是无法承担185亿美元的长期债务，其中包括35亿美元的养老金缺口，2.3万名退休人员的养老金可能被下调。

    不久前，底特律宣布，将把65岁以下退休人员的医疗福利改成每月125美元的津贴；65岁以上者将转成医疗保险，底特律支付全部或大部分保费。奥尔表示，这一改变将让底特律每年的退休人员医疗保健开支，从1.7亿美元降到5000万美元，甚至更少。

    “如果我是一位养老金领取者，我也会担忧。”美国沃顿商学院教授、养老研究委员会主任奥利维亚·米切尔表示，“这是第一次法官明确裁定，国家承诺的养老金可能被削减。”

    “这是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罗彻斯特大学西蒙商学院金融学教授罗伯特·诺维·马克斯告诉《洛杉矶时报》，别的城市在担心底特律破产带来的多米诺效应。

    担心面临同样境遇的纽约州锡拉丘兹市市长斯蒂芬妮·迈纳告诉美国雅虎新闻网：“这是个转折点，曾经神圣的养老金不再神圣。”

    “美国最危险的城市”一片荒芜

    每周，奥尔都会从马里兰州到通用汽车破旧的办公大楼去。他简陋的办公室在14楼。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照片，记录着上世纪70年代跌入金融低谷的纽约。他说，那就像今天底特律被遗忘的社区。

    “随时都有人说，这（让底特律走出破产深渊）不可能。我拿出那些照片问他们，‘你敢不敢打赌’，”奥尔告诉美国《纽约时报》，“我带你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们不做点儿什么去解决债务，70万居民——有些只是瘦弱愚笨的孩子——将不得不在黑暗中走路回家，每天在公交车站被恶棍殴打。”青年时代才到底特律发展的奥尔说。

    这并非危言耸听。2012年，底特律的暴力犯罪率在所有人口超过20万的美国城市中最高，整体犯罪率相当于美国平均值的5倍，凶杀率处于40年来的最高水平。过去10年里，底特律每年都会发生超过1万次火灾。市民平均要等至少58分钟，才能等到警方对求救电话进行响应。

    如今，这座“美国最危险的城市”一片荒芜：15万座建筑闲置，其中包括学校、车站和厂房；40%以上的路灯不亮；城市人口从上世纪50年代的180万骤减至70万，在岗居民人数比上世纪70年代减少了52%。

    2012年，底特律市政府的收入比1962年下降了40%，失业率高达18.3%，高出美国平均值1倍还多。

    消除负债的具体计划将在年底之前拿出，市政厅希望在2014年年底前摆脱破产状态，逐步恢复正常的财政运作。

    除了对养老金“开刀”，奥尔最近聘请了著名的纽约拍卖行，为博物馆中的6000件藏品估价，价值可能达到数十亿美元。他可能将这些藏品作为抵押品筹集资金，如果市政府违约，这些藏品会被没收和出售。

    “在3年内远离衰落，这是我的梦想”

    55岁的奥尔从未竞选政治职务，却发现自己的工作充满了令人忧虑的政治色彩。最严厉的批评者称他为“独裁者（他的权威高于城市的民选领导人）”、“汤姆叔叔（他是黑人，被派去运行这个以黑人为主的城市）”和“养老金杀手”；支持者则认为他精明、迷人、直截了当。他曾告诉美国《华尔街日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城市愚蠢、懒惰、快乐而富足”，因此遭到当地人抗议。

    然而，这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似乎丝毫没有被批评影响。他微笑着，嘲讽着，冷静地推行自己的计划。

    在最有争议的养老金问题上态度强硬，让奥尔备受质疑。

    不久前，奥尔的母亲，在佛罗里达州领取养老金的退休学校管理员，在一次会议上见到了底特律的退休人员。“他们抱头痛哭。凯文，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如果我们不在接下来的10年到12年里做些事，”奥尔回答，“如今50岁、40岁甚至30岁的人，将来都不会有养老金。这公平吗？”

    奥尔希望城市从沉重的债务中喘口气，投资于公共服务。他希望在主要道路和公交车站附近安装路灯，重塑警察局，清除成千上万被废弃的建筑物。

    “在3年内远离衰落，这是我的梦想。”奥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