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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0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德国父母“绑架”迷途儿子

编译 张文智 《 青年参考 》( 2013年11月20日   17 版)

    在叙利亚接受军事训练的“圣战士”

    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在训练

    伊玛目希沙姆·沙沙

    16岁的佩罗为了实现“在叙利亚建立伊斯兰国家”的理想,和22个“小伙伴”一起到叙利亚接受军事训练,把在德国法兰克福的家人抛入痛苦的深渊。心急如焚的父母远赴异国,将儿子“绑架”回德国。

    他和22个“小伙伴”不辞而别

    德国法兰克福一套并不宽敞的公寓内,柏姬卡正在为16岁的儿子佩罗担心。几小时前,佩罗说要去市中心参加集会,并在一个朋友那里过夜。可是现在,她联系不上他。

    第二天早晨,柏姬卡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她有些生气,却也因有了儿子的消息而稍感宽慰。

    “我在叙利亚。”他说,自己要在一座军事训练营接受训练。

    儿子的回答让柏姬卡泪如雨下。

    前一天晚上,佩罗和22个“小伙伴”(其中包括至少4名少年)乘坐打折航班前往土耳其旅游胜地安塔利亚,再从那里去土叙边境。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定居在欧洲的穆斯林中,越来越多的人辗转前往叙利亚参加内战,与那里的极端组织——其中一些与“基地”组织联系密切——并肩作战。欧洲国家的一些安全官员担心,这些接受了激进思想的“志愿军”回国后,会在当地发动恐怖袭击。

    对法兰克福的这个穆斯林家庭来说,问题变得简单而实际:怎样把长着娃娃脸、处于青春叛逆期的佩罗从“为圣战献身”的道路上拉回来?

    佩罗生长在马其顿移民家庭。在父母眼里,他是个“被小姨的闺密在脸颊上亲一口就害羞的小男生”。涉世未深的他远走他乡让父母寝食难安,他们生怕这次通话过后,“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为了多看他一眼,父母给了他数百欧元,让他扔掉那部老式手机,换一部智能手机,这样就可以和他视频通话了。然而,每次通话,无论时间长短,都让他们更担忧儿子的安危。

    “在叙利亚建立伊斯兰国家”是他的理想

    佩罗的父母把他们的忧虑告诉德国政府。他们认为,德国政府在阻止本国公民前往叙利亚参加内战上“毫无作为”。

    时下,在欧洲的清真寺里,叙利亚内战是广受关注的话题。伊玛目(伊斯兰教率众礼拜、主持一地或一寺教务者)大谈叙利亚政府对人民犯下的罪行,并要求年轻的信徒前往叙利亚参加“推翻阿萨德的战争”。信徒们到了土耳其,就有偷渡组织帮他们进入叙利亚,然后分散到各个军事训练营中。

    欧盟反恐官员表示,前往叙利亚参加内战的欧洲公民数量“难以确切统计”,估计有八九百人,主要来自英国、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德国。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警方没有掌握这些人的情况,他们离开欧洲时用的是有效证件,走的是观光线路。他们在叙利亚接受军事训练,与世界各地的极端组织有联系。”欧盟反恐协调员吉勒斯·德·科乔夫忧心忡忡地说。

    法兰克福所在的黑森州,州内政部长波利斯·莱恩表示,佩罗等23名“斗志昂扬的战士”中的绝大多数生于移民家庭,其中约一半有犯罪记录,并且没有全职工作。

    佩罗的叙利亚之路始于1年前,那时,父亲米特克刚刚服完贩毒换来的7年刑期。或许是多年的分离让父子二人有了隔阂,佩罗经常对父亲不满,认为父亲“对真主不够虔诚”。父亲出狱后,佩罗必须把房间让给两个妹妹。于是,佩罗经常借口家里睡不下,和朋友们在清真寺里过夜。

    佩罗告诉父母他在清真寺里祷告,父母发现他和朋友们在街头散发《古兰经》。在父母的追问下,佩罗说出了参加叙利亚内战、“在叙利亚建立伊斯兰国家”的想法。

    动身那天,佩罗等人与其他700多人一起,在广场上聆听了皮埃尔·沃格尔的讲话。

    35岁的沃格尔是“激进主义传道士”。他生于德国,当过拳击运动员,于2001年皈依伊斯兰教。

    沃格尔号召听众“为叙利亚捐款”:“你捐赠的每一欧元,都会用来帮助那些贫穷、受压迫的人,直到把暴君推翻。”

    “那么,就把他绑架回来”

    米特克翻着儿子的照片,对《华盛顿邮报》的记者说:“他没有向我们透露多少在叙利亚的生活。”

    佩罗只是告诉父母,他和其他一些说德语的人住在离训练营很近的房子里。在视频通话中,父母了解到,训练营附近的镇上有卖土耳其烤肉的店铺,佩罗所在的小组偶尔宰杀羔羊解馋,但正在长身体的他总是喊饿。

    更让父母担心的是,佩罗说,和他一起到叙利亚的一个男孩很想加入“叙利亚胜利阵线”组织。这个组织是叙利亚众多反政府武装中较有实力的一个,与“基地”组织有联系,已被联合国列入恐怖组织名单。

    白天是训练时间,参加训练的人不能使用手机,米特克和妻子柏姬卡只有在晚上才能和佩罗通话。通常,佩罗的上司问明打电话者的身份后,才会把手机递给佩罗。

    “佩罗告诉我们,上司对他说,家人能够给予的最大帮助,就是出钱给他买一支AK-47步枪,或者买一件防弹衣。”米特克说。

    苦口婆心的劝说无法让儿子改变主意,米特克的失望变成了愤怒,在视频通话中冲儿子吼了起来。结果,佩罗两天没跟父母联系,之后“只跟妈妈通话”。

    佩罗对母亲说,他和同伴们不久要宣誓效忠于一个战斗组织。这个消息让他的父母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走投无路的米特克向伊玛目希沙姆·沙沙求助。

    胡须灰白的沙沙一直反对激进主义,在德国的伊斯兰社区里很有声望。

    沙沙给了米特克两个选项:向佩罗讲道理,告诉他应该把家庭责任放在首位,并谴责暴力;告诉他母亲病了,要他回家探望,或至少在土叙边境见见她。

    米特克告诉沙沙,他曾多次向佩罗承诺,只要他回家,一定让他“有个新的开始”,但他无动于衷;骗他说“母亲病得很重”,他也不为所动。

    “那么,就把他绑架回来!”沙沙给出了第三个选项。

    “我想,之前是我错了”

    米特克与沙沙会面5天后,佩罗答应与母亲、姨妈在土叙边境会面。米特克说,这是他“在走上战场前与家人道别”。佩罗叮嘱母亲,别忘了给他带保暖袜、皮夹克、T恤以及抗生素。

    佩罗的父母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在土耳其一位警察朋友的帮助下,米特克与土耳其边境地区的反恐官员取得联系。当晚,米特克到达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在那里乘坐飞机前往土耳其南部城市亚达那,然后坐车到距离叙利亚只有20多公里的小镇安塔基亚。妻子柏姬卡和佩罗的姨妈瑟熙于次日动身。

    在安塔基亚,3人决定由瑟熙出面,把佩罗引到他们住的酒店,然后由土耳其反恐警察将其扣留。

    瑟熙和佩罗通过短信商定在酒店碰面。6名便衣警察乘坐两辆警车,分别守住酒店的前门和后门。米特克和妻子各在一辆警车里,帮警察辨认“目标”。瑟熙在酒店大堂等候佩罗。

    下午3点,佩罗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外。警察一拥而上,将佩罗控制。

    16岁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看到父母出现在跟前,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抱住他们痛哭。柏姬卡和米特克泪流满面。瑟熙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姐夫掉泪”。

    佩罗答应随父母回德国。在去机场的车上,佩罗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土耳其警官扭过头来对他说:“你在那里呆下去,可能就要采取下一步行动了(指参加战斗)。你得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佩罗没有说话。

    警官继续说:“有什么比家人还重要?千万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丢下他们了!”

    “我想,之前是我错了!”佩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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