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女人成复仇杀手

    在茂密的丛林中，她们烧杀抢掠，毫不手软。

    她们是刚果（金）反政府武装中的“女汉子”。

    通过意大利摄影师弗朗西丝卡·托萨雷利的镜头，世人得以了解这些“女汉子”与众不同的生活。

    “女汉子”深入“虎穴”拍摄“女汉子”

    刚果（金）东部的基伍地区树木葱茏，危险无处不在。这里隐藏着一些反政府武装，比如“3月23日运动”（以下简称“M23运动”）。

    动辄烧杀抢掠的“M23运动”常常带着意大利摄影师弗朗西丝卡·托萨雷利在这一地区走动。今年1月至4月，托萨雷利与“M23运动”中的很多女性见面，拍摄她们的日常生活。

    年轻的摄影师想方设法跟“M23运动”等反政府武装取得联系，拍摄了以“卡拉什尼科夫女士”（卡拉什尼科夫是一种被广泛使用的步枪）命名的系列照片。

    托萨雷利告诉德国《明镜》周刊：“我非常想知道，武装冲突怎样模糊了男女两种性别的界限。这些女子可以扮演双重角色——母亲和杀手！”

    托萨雷利也是个“女汉子”。她深入“虎穴”，跟这些冷血杀手“亲密接触”，赢得她们的信任。

    “这并不容易。”托萨雷利说。

    她说自己加入“M23运动”是“弃暗投明”

    陆军少校玛希尔德·萨姆巴31岁，是个有多年军事经验的“女汉子”。体态丰腴的她曾在刚果（金）政府军中服役13年。2012年11月，她加入“M23运动”，和丈夫一起为该组织效力。

    她欣然接受摄影师托萨雷利的拍摄请求，还“豪迈地”请出丈夫——49岁的上校让-马里·拉比拉。

    他俩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桌下有一只觅食的小鸡。丈夫喝着饮料，萨姆巴在一旁吃着零食。

    这对夫妻育有多个女儿，他们把女儿送到离这里很远的首都金沙萨，以免被东部地区的战火伤害。

    萨姆巴说，自己加入“M23运动”是“弃暗投明”，因为她实在无法容忍政府的腐败。她认为，普通人要想影响刚果（金）的历史进程，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M23运动”，通过战争改变祖国的命运。

    她说，政府军腐败丛生、纪律涣散，恶名远扬。

    去年11月，政府军在北基伍省被“M23运动”打得落花流水。溃逃到南基伍省米诺瓦镇后，2000名士兵兽性大发。

    政府军一名22岁的士兵回忆说：“我们25个士兵聚在一起商讨，每个人应该强奸10个女人。我们的确这么做了。”

    他有些得意地告诉英国《卫报》：“到达那里时，我们遇到了很多女子。我们为所欲为。我强奸了53个女子，其中包括五六岁的小孩。这给我们带来快感。指挥官命令我们这么做。”

    联合国的调查显示，如果这些女子敢叫喊，她们就会遭到死亡威胁。绝大多数受害人遭到轮奸。

    这些原本性格温和的女子走上不归路，大多是为了复仇

    “M23运动”成立于2009年，曾与刚果（金）政府签订和平协议，被政府收编。2012年4月，刚果（金）一些官兵组成了新的“M23运动”，和政府对着干，活跃在刚果（金）东部的北基伍省。2012年11月20日，“M23运动”宣布占领北基伍省首府戈马，后迫于国际社会的压力撤离。

    2013年7月，“M23运动”与政府军发生冲突，并对平民、维和人员等发起袭击。10月28日，联合国安理会发表声明，强烈谴责“M23运动”。

    联合国维和部队和刚果（金）政府军能确保城市的基本安全，但在丛林中，他们鞭长莫及。以前，反政府武装经常绑架年轻人，迫使其加入。男孩们被迫拿起武器战斗，女孩们则可能沦为性奴。现在，反政府武装中有不少女兵。

    托萨雷利说：“在这一地区，这些女子跟她们的男性伙伴毫无二致。”谋杀、抢劫、绑架……这些原本性格温和的女子走上不归路，大多是为了复仇。

    反政府组织中到底有多少女性成员，目前不得而知。她们中的很多人并非自愿参加反政府组织。

    雷赫玛·拉西亚看上去不超过16岁。一个反政府组织的成员强奸了她妹妹，抢走她家的牲畜。为了复仇，2012年，拉西亚加入与该组织敌对的反政府组织“水、水”。拉西亚发誓，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从事其他任何工作。谁会娶一个女杀手为妻？又有谁会雇用这样的女杀手呢？

    摄影师托萨雷利从其他“女汉子”那里听到了类似的故事。这些女子做不到宽恕，只好加入反政府武装组织，为亲人复仇。

    16岁的尤文双眼浑浊。父亲几年前死于武装冲突，姑姑遭到强奸。身为长女，她加入了反政府组织“水、水”。在恶劣的环境下，她并未放弃梦想，希望有朝一日重返学校读书，完成学业。

    玛丽玛姬尔的家庭也曾遭到袭击。她于是加入“水、水”，梦想着为家人报仇。

    卡蒂瓦则梦想着过正常的生活，找一份正常的工作。

    “女汉子”把指甲涂得流光溢彩

    托萨雷利说，她拍摄的照片可以帮助人们从多个角度理解这些“女汉子”的生活状态。

    “这些女子中，一些人希望打仗。其他人是不是这样，不好说，不清楚她们是否别无选择。”托萨雷利说。

    马斯卡·奎因少校26岁，拥有会计学位，2012年离开反政府组织“水、水”。她在“水、水”遭到毒打，一气之下加入“M23运动”。

    从头饰上看，奎因很爱美。在她的房间里，有一些色彩斑斓的女鞋。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妹妹的照片。回到房间，她就会惦记留在家中的妹妹。

    在这些“女汉子”中，最让托萨雷利吃惊的，恐怕就是法内蒂·乌姆拉扎上校了。

    32岁的乌姆拉扎拥有大学学位，专业是政治学。

    她强烈认同“M23运动”军事领导人苏丹尼·马肯加的理念，做他的左膀右臂。

    乌姆拉扎说，她要解放刚果（金）受苦受难的女性。

    “M23运动”的男性成员也犯有奸淫罪行，使乌姆拉扎多少有些底气不足。联合国的调查显示，去年，随着“M23运动”的推进，一些成员强奸了政府军士兵的妻子。

    乌姆拉扎试图向托萨雷利证明，她是真正的战士。她手下的男人都听从她的命令，他们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M23运动”中，即使是高级军官，生活条件也非常恶劣。只有少数人有床垫。一些人睡在营房外的汽车里。

    在位于北基伍省的“M23运动”总部，乌姆拉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如果不仔细看，你会以为她是个男子。

    不过，与乌姆拉扎的“女汉子”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把指甲涂得光彩夺目，这在不经意间显示出，她还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