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学会爱上自由行

    多年来，中国游客的主流形象一成不变：戴着红帽子，跟着旅行团，吵吵闹闹地从大巴里一拥而出。但这样的刻板形象已经过时了。全球领先的酒店预订网站Hotels.com最近发布的《中国游客境外旅游调查报告》显示，目前有70%的中国出境游客选择自主旅行。

    是什么导致了这一趋势呢？首先，如今的中国游客更年轻，据中国旅游研究院的报告，目前，45岁以下的游客占据了中国市场份额的90%。虽然旅行团的红帽子对于老一辈人有着纪念品一样的吸引力，但对于日益增加的高端游客而言，它们，以及戴着它们出来的旅行团已经过时了。

    碧山旅行公司创始人张玫表示：“这是一种文化的巨大转变。这一代人在方方面面都在拥抱个性：我自己选择工作，选择男朋友，那为什么不自己选择旅行呢？”碧山旅行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提供高端个性化私人游的运营商之一。“媒体也在推波助澜，一方面，跟团旅行颇为死板，你很难在旅途中逮到一位名人。另一方面，像古月（他曾搭车从北京去柏林看望女友）这样的博客作者赢得了大量的赞美之词，他们有关自主出行探寻生命意义的浪漫想法被广为接受。”

    许多吸引老一辈人的跟团理念已不再适用于见多识广的新都市人。他们的父母以及来自中国欠发达地区的游客非常看重跟团游的安全感，特别是在非母语国家旅行时。但这些自助游客并不是紧张的新人。他们有着丰富的出行经历，能够熟练使用外语，并曾在国外学习或工作过。

    中国出境旅游研究所主任沃尔夫冈·格奥尔格阿特教授表示：“许多中国游客的理念领先于国内旅游业。大多数旅行社只提供他们熟悉的标准旅游。只有少数旅行社提供高端或迎合特殊爱好的项目，比如观赏野生动物。同时也存在一些糟糕的旅行经历和强迫购物游现象。”

    此外，日益增加的在线资源也鼓励了独立出行。携程、艺龙和酷讯等网站允许用户自行搜索预订机票和酒店，穷游和蚂蜂窝等网站则提供免费的孤星式实用指南和论坛，帮助讲普通话的中国人计划自己的出行。

    同时，赞那度等网站则提供常见于电影、时尚杂志和广告牌，但很少出现在旅游行程中的“理想居所”，比如悬浮在马尔代夫海洋之上的高脚私人套房。赞那度创始人吴瓒表示：“我们的用户不一定都是超级富豪。他们可能是月入1.5万元人民币的白领，却很乐意花上250美元在酒店里住上一晚。他们对自己的收入和未来的收入增长感到满意，因而乐意享受生活。”

    自然而然，消费从传统的旅行社转向了酒店。而这些酒店也意识到，中国人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旅游支出群体，他们很快学会了如何去迎合这些游客：建立中文网站，招聘讲普通话的员工，提供中式早餐和茶点，并在客房里播放中文节目。

    然而，越来越多中国人选择自主出境游的真正原因，可能是获取签证正变得越来越方便。在上世纪80年代晚期，中国人只能因商务和公务旅行出行海外，每一次出行前都需要经过政府批准。到了90年代，政府引入了独特的准旅游目的地国家状态系统，这为团队出游铺平了道路。在那之后不久，中国的邻国开始发放针对个人的“休闲签证”和落地签证，但大多数西方国家并不愿意效仿。

    旅游咨询公司“中国之窗”的董事总经理罗伊·格拉夫解释说：“领事馆抵制个人签证，因为预期会有非法移民的风险。团队签证则不同，如果有人滞留不归，旅行社就要承担责任。”

    但随着富裕的中国游客的崛起，态度随之转变。“2008年奥运会是标志性的时刻。它把富裕的中国推上了国际舞台。”格拉夫补充说，“西方国家意识到，这个发达经济体中的一部分人已能够负担起出境旅行，他们不会逾期不归或者玩消失。”

    如今，西方国家都在竞相争夺中国游客，那些护照上盖章越多的中国人越容易获得西方国家的签证。上周，在与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一同访华时，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宣布，将放宽对中国公民的签证限制。而在去年，美国总统奥巴马也宣布，华盛顿打算把在中国的签证处理能力提高40%，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但考虑到2012年有大约150万中国人到访美国，较前一年增长35.3%，这一做法也就变得合乎情理了。

    中国旅游市场的发展也与美国最相似。格拉夫表示：“美国也是一个有着巨大国内市场的国家，‘9·11’之前，只有很少美国人持有护照。”在美国，50年代和60年代承诺“欧洲18日游”的游轮和巴士游很快被新出现的嬉皮游，以及试图复制游学旅行的奢华个人游赶上。如今，这三股力量实现了平起平坐。中国似乎正朝着同样的方向发展。

    □美国《大西洋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