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民众：3年难等菲总统一个致歉

    10月23日，就在马尼拉市政府代表飞抵香港，与人质事件受害者家属见面磋商的同一天，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终于说出了一声“对不起”。然而，令香港人失望的是，他的歉意并非针对3年前的惨剧，只因为一时忘记了香港特首梁振英的名字。

    马尼拉市长约瑟夫·埃斯特拉达愿意表示公开道歉，但他的所作所为被香港媒体批评“缺乏诚意”。3年过去了，仍在承受痛楚的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属，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等来期待中的歉意。

    “菲律宾必须道歉，除了总统，没有人可以做到”

    “我们认为，一个很可能是精神错乱者的行为，不应该被解释为整个国家的行为。”阿基诺三世在10月23日的菲律宾外国记者协会论坛上声称，“如果我道歉，就是在代表整个国家向这些香港市民道歉。我认为这并不合适。”

    早在10月7日，香港特首梁振英在印尼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时，就曾正式向阿基诺提出“道歉、赔偿、追究官员责任和保障旅客人身安全”的四大诉求。当时，阿基诺仍然坚称持枪杀人者才是罪魁祸首，“按照国家文化，总统不会为他人的过错道歉”。

    次日，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要求菲律宾采取“重大行动”解决双方争端。据香港《南华早报》报道，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也在东南亚峰会上敦促菲律宾尽快“合理、公平地”解决争端，因为它已拖了太长时间，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就在同一天，国家主席习近平还主动向梁振英询问“昨天与菲律宾总统谈得怎么样”。

    然而，阿基诺三世的发言人陈显达在10日表示，中方的呼吁“来得太迟”，梁振英“已同意将这一问题抛诸脑后”。菲律宾政府的“断章取义”再次引起港人愤怒。

    10月13日，《马尼拉今日标准报》报道称，阿基诺三世指示司法部部长莱拉·德利马赶赴香港，与受害者家属会晤，解释菲政府的工作情况。但就在次日，德利马便否认了这一传言。

    “纯属无稽之谈。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流传，因为总统压根没有跟我谈起这件事。”德利马对《菲律宾每日问讯报》说。总统府发言人阿比盖尔·瓦尔特则告诉美国《华盛顿邮报》：“德利马部长说，她正在等待总统的进一步指示。”

    10月22日，一名中国驻菲使馆官员告诉《南华早报》，阿基诺三世的班子大多是律师出身，他们害怕一旦道歉，香港遇难者家属就有了法理依据，会起诉菲律宾政府要求索赔，“对一个穷国来说，（赔偿）会是巨大的包袱”。阿基诺三世则称愿意向受害者表示慰问，并惩罚涉案警察，来为此事“画上句号”。

    10月22日，马尼拉市议会通过决议，支持市长约瑟夫·埃斯特拉达向香港道歉。他的发言人萨尔塞多透露，市长可能改变在下个月访问北京途中赴港的计划，而在11月初提前赶赴香港，向受害者及其家属道歉。

    不过在《马尼拉今日标准报》看来，埃斯特拉达的行为与阿基诺三世一样“笨拙”。

    “警察和当地政府官员有责任保护人质安全，在这一点上，他们显然失败了。菲律宾必须承认和道歉。”该报在25日写道，“这是我们国家而非个别城市的责任。除了总统，没有人能够做到。”

    马尼拉政府哭穷，被指“诚意不足”

    虽然被菲媒视为“笨拙”，但埃斯特拉达的行为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

    他曾在1998年到2001年1月担任总统，也是阿基诺三世在2010年总统大选中的竞争对手。劫持人质事件发生时，阿基诺三世的华裔盟友阿尔弗雷多·林担任马尼拉市长，而埃斯特拉达在去年5月的市长竞选中取而代之。

    如今，这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有意在2016年再次竞选总统，而在华人聚集区马尼拉，华人选民的选票自然至关重要。眼下中菲关系不佳，菲律宾国内也开始出现反思政府外交政策的声音，埃斯特拉达站出来打“中国牌”，醉翁之意不言自明。

    不过这位市长的歉意不仅被香港议员认为分量不够，还被质疑“诚意不足”。

    10月23日，马尼拉市议员洪英钟作为市长代表抵达香港，与香港政府、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属进行最初接触。“马尼拉市现在更加坦诚。”市议会秘书卢奇·吉姆皮斯告诉法新社，“主要目的是结束这场争议。”他还希望能吸引香港投资者和游客回到马尼拉。

    马尼拉副市长莫雷诺宣布，市政府正计划筹集6000万至1.2亿比索，即1000万至2000万港元，为受害者及家属提供赔偿。但他承认，由于市政府资金有限，这笔钱将由在菲律宾的中国人买单。目前，菲律宾当地一些华商团体已自发捐款，筹资100多万港元，希望能给受害人家属一些补偿。

    香港《太阳报》将这一推诿责任的“离谱”行为斥为“无耻”，称其难以平息香港人的怒火。香港保安局局长李国栋也表示，“诚意比赔偿金额更重要”。

    当然，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的菲律宾总统，仍然是港方抨击的主要对象。

    香港《成报》愤怒地指责，阿基诺三世的回应“消极”而“敷衍味道浓”，极不负责任，甚至令自己沦为“笑柄小角色”。“严肃的场合一脸厚颜嬉皮笑面，回应国际瞩目事件态度轻率又失言，很难令人相信他有能力、谋略处理国家大事。”

    时间无法弭平伤害

    21岁的梁颂学至今仍在香港屯门医院康复大楼住院。在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下，他的伤势基本好转，但双脚肌肉还是没有力量，只能靠轮椅代步。

    3年前，他跟随父母和姐妹参加康泰旅行团到马尼拉旅行，不幸遇上人质事件。父亲和姐妹都在惨剧中身亡，头部中枪的梁颂学捡回一条命，却再也无法恢复到正常状态。

    易小玲接受了近30次手术，还是没能治好3年前中弹粉碎的下颚。她无法工作，靠保险赔偿和热心人的捐款勉强生活。时间无法弭平仇恨，要求菲律宾政府道歉赔偿和为死难者讨回公道，成了她生活的惟一重心。

    她告诉香港《大公报》，如果还需要证据，她愿意再次接受手术，取出残留在胸口的子弹碎片。“虽然好辛苦，但会去做……哪怕是小小机会都会去。”

    得知阿基诺三世第三次拒绝道歉的消息后，易小玲斩钉截铁地向香港电台表示：“不能接受！”受害者谢廷骏的兄长谢志坚，也批评一贯信口开河的菲律宾政府不能靠“对不起”3个字“就完满解决问题”。

    “关键是，我们应该怎样面对菲律宾政府这种无赖？”香港《新报》认为，“枪口一致对外”是根本。

    “香港政府需要更多讨价还价的筹码”

    正如香港《东方日报》所说，菲律宾政府搞这么多花样，无非是希望香港尽快撤销已持续3年的对菲黑色旅游警示。不过，该报希望香港政府“千万不要手软”。

    香港《文汇报》援引菲律宾旅游局资料称，去年约有427万名外国游客到访菲律宾，其中香港是第九大主要游客来源地，中国内地则是第三大。

    马尼拉市长提出，希望香港撤销对菲发出的黑色旅游警示，对此香港旅游业议会主席胡兆英告诉表示，不管是什么样的赔偿、道歉方式，只有被受害者、家属及香港人接受，认为讨回了公道，政府才有机会撤销。“我相信，即使持续对菲律宾发出黑色旅游警示，对本港旅游业界影响也不大。”

    香港民主党在10月14日提出，港政府应对菲律宾实施经济制裁，暂停与菲律宾的所有来往，包括贸易谈判和文化交流，无限期停止从该国购买产品，并禁止菲律宾产品进入港口。

    议员单仲偕告诉《南华早报》：“在与菲律宾官员谈判之前，香港政府需要更多讨价还价的筹码。”

    根据香港工业贸易署的资料，在2012年，香港对菲直接出口值约6亿港元，进口值约410亿港元，贸易逆差达近405亿港元。同时，香港是联系中国大陆与菲律宾的重要转口港，由香港转口输往菲律宾的总额达219亿港元，2012年双边贸易总额达635亿港元。香港是菲律宾的第七大贸易伙伴，但菲律宾在香港的贸易伙伴中只能排到第18位，“制裁将对菲律宾产生更大的影响”。

    激进政党人民力量党在早些时候表示，将寻求修改法律，禁止菲佣在香港工作，以向马尼拉施压。但悲剧的幸存者李迎春（音）说，她不希望身在香港的菲律宾女佣成为替罪羊，她们为这座城市作出了很大贡献。民主党也认为，引入这一禁令至少需要两年，而它对现状的影响微乎其微。

    香港自由党主席周梁淑怡在14日致信阿基诺三世，称“阁下已成香港公敌”，“贵国之文化，有违道德标准，无疑是对菲律宾人民之侮辱”。她还建议所有香港人都写信给阿基诺三世，要求道歉。